南诏是个军事奴隶制的国家,经常对外发动战争。为了适应战争的需要,南 诏的武器不仅数量庞大,种类也十分繁多,有弓、箭、弩、矛、刀、枪、剑、 甲、胄等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被称为“南诏三宝”的铎鞘、郁刃、浪剑。铎 鞘乂称“铎槊”,形状像“刀戟残刃”,柄部饰金,十分锋利,“所击无不洞”⑦。 铎鞘非常尊贵,且有非常严格的礼仪。史载,“以清平子弟为羽仪。王左右有羽 仪长八人,清平官见王不得佩剑,唯羽仪长佩之为亲信”⑧;“异牟寻金甲,蒙虎 皮,执双铎鞘。执矛千人卫,大象十二引于前,骑军、徒军以次列”⑨的描述, 体现出它的高贵和持剑者对它的尊敬及喜爱。南诏王出巡时,不但“禁卫军”人手一柄,南诏王自己也常常随身携带。“今南诏蛮王出军,手中双执者是 也。”①剑川石钟山石窟《阁罗凤议政图》中,武官手持的“曲柄宝剑”,许多 学者认为就是著名的“铎鞘剑”。郁刀又称“郁刃”,名贵程度仅次于铎鞘,“铸 时以毒药并冶”,“伤人即死”②,“浪人所铸,故亦名浪剑,王所佩者,传七世 矣”③,令人望而生畏。这种铁刀剑虽无实物传世,但我们从剑川石宝山石窟的 王者及侍从像上,还能见到它们的形象。南诏剑是当时最普遍的一种武器,南诏 的一般将士和普通民众,都携带,所渭“不问贵贱,剑不离身”④。铎鞘、郁刀、 浪剑二种兵器,南诏王经常作为贡品,献给唐王朝,足见其锋利和名贵。“贞元 卜年,使清平宫尹辅酋入朝,献其一。”另外,南诏制造枪、矛、甲胄、弓箭等 技术也较高。这在《张胜温画卷》中有所反映。《张胜温画卷》是我国古代美术 史上的瑰宝,是宋代大理国王段智兴时期的作品。画卷极为壮观,画有628个不 同形象的人物,整个画卷分三个部分:蛮王礼佛图、法界源流图、I六国大众 图。在蛮王礼佛图中,绘有14员武将,跣足、著甲,有的身披虎皮,手持槊、 钺、大刀,身佩宝剑等兵器,可能是大军将、羽仪长之类的高级将领和卫队。法 界源流图中的两个金刚像即镇守山门的哼、哈二将。其中一将手持兵器怒日圆 睁。金刚部造像中,众金刚或握叉、或挥舞利剑、或拉满弓,面目狰狞。金刚即 为佛和菩萨的怒身,佛和菩萨降妖伏魔的时候,其怒身就出现了,怒身的面相越 凶恶,法力越强,越能降妖伏魔。大圣大黑天神等多持三股叉等兵器。从整个画 而来看,武器的种类多集中在矛、三股叉、刀、弓箭等几种兵器上,反映了当时 的武备状况。枪、箭多用“斑竹,出蒙舍、白崖、诏南山谷,心实,圆紧,柔 细,极力屈之不折,诸所出皆不及之”⑤,其“野桑木……劲利过于筋弓,蛮中 谓之舫弓者是也”⑥。他们的“排甲并马,统备马骑甲仗,多用犀革”⑦。南诏的 毒槊也非常厉害,史载“南蛮有毒槊,无刃,状如朽铁,中人,无血而死”⑧。 南诏的马“尤善驰骤,日行数百里”⑨。在征战中能够迅速突击。麽些人也很擅 长手工制造,“能制坚甲利刃”。他们所造的铁剑“所指无不洞”;所制耗牛尾帽,“非矢镐所能穿”。以上情况"i直延续至近代。

武术与军事如同一对挛生兄弟,彼此相互促进,共同发展。滇黔历史上剧烈 动荡的时代,战乱频繁,战争无疑促进了军事武艺的发展。从南诏国强劲的军事 实力和强悍的武风,可以深深地感受到滇黔民族军事武艺的高超。天宝之战更是 将滇黔军事武术推到了的巅峰。

纵观生活在滇黔大地上各个民族的发展史,几乎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移 民史。来自四面八方的各族人民汇聚在这里,使武术在这里融合发展,从而形成 了独具地方特色的拳种、套路和闻名于世的坚甲利刃。

内地人民移居滇黔地区,早在先秦时期就已有之,对云南的军事武术文化产 生了深远的影响。《西洱河风土记》载:“西洱河从借州西千五百里,其地有数I- 百部落,大者五六百户,小者二三百户。无大君长,有数十姓,以杨、李、赵、 董为名家。各据山川,不相役属。自云其先本汉人。有城郭村邑,弓矢矛铤。言 语虽小讹舛,大略与中夏同。有文字,颇解阴阳历数。自夜郎、滇池以西皆云庄 跻之余种也。”①滇黔出土的青铜兵器上也镌刻着楚越等军事武术文化的烙印。

先秦时期,氐羌族群也已从中国西北向滇黔地区迁徙。氐羌是古代生活在西 北注、青地区的一个古老族群。公元前7世纪,秦国向西开拓用兵,大量氐羌人 被迫南迁。《后汉书•西羌传》说:“秦献公初立,欲复穆公之迹,兵临渭首, 灭狄貌戎。忍季父卬畏秦之威,将其种人附落而南,出赐支河曲西数千里,与众 羌绝远,不复交通。其后子孙分别,各自为种,任随之,或为楚牛种,越寓羌是 也。”②秦献公以后,西北羌人迫于秦的军事压力,开始向西南地区更大规模、 更远距离的迁徙。

秦汉时期,随着中央王朝对越人地区的统治和开发,越人地区受到较大的冲击,出现大规模的人口分布变动。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灭吴。公元前334年楚 威王乘越国衰落之机灭越。公元前223年,秦始皇派大将王翦攻占吴越地区, “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①。

秦对吴越地区实行强制性移民政策,大规模迁出土著越人。东汉袁康《越 绝书》卷二云:“秦始皇并楚,百越叛逃”。闽越在公元前110年又被汉朝击败, 《史记•东越列传》称:“于是天子曰东越狭多阻,闽越悍,数反复,诏军吏皆 将其民徙处江淮间。”在相继而来的打击之下,越人部落四处逃散。其中有一部 分就迁徙到了滇黔。在晋人常琥的《华阳国志•南中志》有关永昌民族分布的 云载中说,其地“有穿胸、檐耳种,闽越蒲、鸠僚”②。吴越地区的人民外迁也 有其他原因,其中也不乏武功高强的人,如现今流传在贵州黔东南州的吴氏蚩尤 拳的传承人吴盛为南宋理宗年间的荆蛮勾吴国苗族后裔。800年前,吴盛在朝大 理寺丞,因为办事公正,得罪权贵贾似道,惨遭奸人陷害和朝廷迫害,深陷险凶。 吴盛即弃官携子西逃,凭借祖传的武功,战败追兵及沿途的土匪的抢掠,最后到达 苗疆腹地清水江边的天柱县远口定居下来,并将古传蚩尤拳传承给了后代。

汉武帝时,随着西南夷郡县的设置,屯边政策的实施,大批汉人士兵各色人 等落籍该地。明帝永平二年(59年)建永昌郡,把汉王朝统治政权推过澜沧江, 直达怒江区域,永昌郡建立不到半个世纪,永昌徼外捶国王雍由调就两次遣使到 洛阳朝贡,还带上杂剧团。其表演的幻术就是包含武术在内的各种杂技活动。 《汉书•晁错传》说:“错复言守边备塞,劝农力本。当世急务二事。” 乂说: “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 罪人及免徒复作令居之……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赐高爵复其家。”③著名 的吕不韦家族就是被强制发配到云南边地的,其后人吕凯对蜀“执忠绝域,十 年有余”。三国时,诸葛亮南征,吕凯、王伉能据永昌郡以拒雍闿,说明武力的 强盛。通过战争,部分士兵遗留下来,对当地武术的发展和传播起到了一定的作 用。从诸葛亮“南征一军处于此地,谓之诸葛遗民,今则生齿极繁。然其地乃 天地穷尽处,而其人反红颜白皙,得山川清丽之气,而言语服食悉与陪京同。其 匠作工巧,中土所无,良乐土也。”④

这种通过战争进入滇黔的内地人民不在少数。在汉代,滇地的奴隶主就经常 从内地掠夺奴隶,其中掠来的奴隶不乏熟练技术者,例如《汉书•张安兴传》:

“家僮七百人,皆有手技作事。”①。南诏时,“常有屠蜀之心,居则息畜聚粟,动 则练兵讲战”②。打得蜀兵吓破了胆,不敢出来迎战。《蛮书》乂载:“俗不解织 绫罗。自大和三年蛮贼寇西川,掳掠巧儿及女工非少。”③通过记载可以看出, 直到唐代,西南地区古代民族还从四川地区掳掠熟练技术的人。829年,南诏陷 成都掠子女百工达数万人之多,曾任南诏清平官的郑回,就是754年南诏取鬻州 时被俘掠去的西泸令。宋时,大理段氏据云南,“相与使传往来,通于中国故其 宫室楼观,言语书数,以至冠婚丧祭之礼,干戈战阵之法,虽不能尽善尽美,其 规模服色、动作云为略本于汉,自今观之,犹有故国之遗风焉”④。

元代,蒙古人、回回人随蒙古军征服大理国进入了云南。《元史•兵志》 载:“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月,增兵镇守金齿国,以其地民户刚狠,旧尝 以汉军新附军三千人戍守,今再调探马赤、蒙古军二千人,令药剌海率赴之。” 元朝建立了金齿六路,接着乂与缅甸蒲甘王朝发生战事,德宏傣族地区成为大军 驻扎并来往的通道和据点,随军留下的各类人口当不在少数。

明代是内地人民移居滇黔地区的高潮时期。考证滇黔武术的起源,如阿昌族 武术、德昂族武术等得知,其武术套路的形成和发展大都与这一时期有着千丝万 缕的联系。从而印证了内地武术对滇黔少数民族武术的影响。当时,云南、贵州 “地广人稀”,劳动人手严重不足,明代志书中常有“黔不患无田而患人”的记 载,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后,采取了 “移民就宽乡”的政策,用“移民实边”的 办法,把“地狭民稠”之区的居民,移住“地广人稀”的边疆,于是,贵州、 云南成为“调北填南”的重点地区。

明代入居滇黔的移民数量最多的还是政治移民。政治移民的来历主要有四 类:戍军、地方官吏、民屯户、罪犯遣戍。

由于军事上的需要,在云南、贵州遍立卫所,驻扎屯军,因而以军事移民的 方式进入滇黔的数量最大。卫所屯田,即屯卫制,是明代的一项重要制度。明代 的戍军不是轮戍,而是使戍军附着在土地之上定居下来,世代相沿,久而久之就 成为当地的农民了。据《明史》卷九十《兵志•卫所》载:“天下既定,度要害 地系一郡者设所,连郡者设卫。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 百I•有二人为百户所,所设总旗二,小旗I、大小联比以成军。”“洪武二I•年 八月癸酉……诏景川侯曹震及四川都指挥使兵选精兵二万五千人,给军器、农具,即云南品甸之地屯种,以俟征讨。”①卫所屯戍的士兵多是来自内地省份的 汉族。如1875年初在云南发生的马嘉里事件中的主要参与人,时任南甸左营都 师的李珍国,其“始祖公于前明洪武时奉调南征,家于腾,历十余传至故诰封 建威将军讳汝龙”。李珍国“自幼口能容拳,身俱是胆,其读书,资性聪慧,然 不好文章,而多耽武艺。诚以古今治乱无常,毛椎虽有用,不足御贼锋,观于班 超投笔从戎,而成武功之足尚。”②像李珍国这样的武术世家留在滇黔的大有人 在。再如“陇西李氏数代人随皇室精兵,南来北往地征战,真是金戈铁马,驰 骋疆场。为承祖训,李显智定居哀牢山后,仍不忘叫子孙们操练兵马,习文练 武。”③时代以来,陇西李氏诸弟子,就在这里拉弓射箭,骑马搏击。他们的到 来对滇黔武术的发展和完善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明代屯戍陇川县户撒的军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融合于当地民族中, 明军生产兵器的先进技术,就被阿昌族继承下来,从而造就户撒刀“柔可缠指, 剁铁如泥”的传奇。贵州安顺鲍家屯村民世代相传的鲍家拳,其历史比著名的 少林拳还要悠久。如今鲍家拳108套徒手、单刀、双刀、枪、棍等,从洪武二年 (1369年)鲍福宝将鲍家拳由安徽徽州府歙县带到鲍家屯,已经在这里传了 22 代,有“吃酒吃肉九溪坝,拳打脚踢鲍家屯”之说。

明代凡官吏军士谪戍云南的,多数都指定谪戍金齿。“洪武二十年(1387 年)六月已卯朔,沂州卫官军擒获土贼七十余人,械至京,命戳其首恶,余皆 谪戍金齿。闰六月壬申,命削水军右卫指挥陈成,干户张用官,编戍金齿。”④ 《明实录》载:“洪武二十年闰六月丁丑,诏西平侯沐英:凡云南戍卫将校谪戍 者,悉听往金肉。”据此,自正统七年以后,凡南方文武官员犯贪污罪的,便一 概充军到云南的保山、德宏地区了。一些武官等被谪戍云南,对云南武术的发展 产生促进作用是无可怀疑的。

这一时期因战争、逃荒、避难、经商而零星流入西南边地的汉族移民也日益 增多。如今天班洪、募乃等地的旧居汉人,皆自认先祖为外省籍。居住在石阡县 中坝区李氏家族的老拳师李世慧,其一世祖李普庵明代中叶居住江南,属东林党人,因避宦官魏忠贤杀戮,逃匿入黔,隐于石阡双溪屯①。其二世祖居住江南, 时官都统,娴习皮家拳、沙家拳及向家腿,称为“虎皮孙向流派拳”。家传至今 四百余年。

到了明末清初,乂出现了两个移民高潮。其中之一就是南明永历帝时,李定 国部数万人转战西双版纳、德宏等,南明灭亡后,大量的汉族官员和百姓由此散 落在中缅交界地区,形成一次移民高潮。黄宗羲在《永历纪年》中说,在李定 国、白文选之后,“遗兵尚二I•余万,多入蛮洞中及散窜安南国”②。其后人被称 为“桂家”。乾隆《腾越州志》载:“桂家者,江宁人,故明入缅所遗种也,缅 劫永历时,诸人分散,驻沙洲,蛮不之逐,谓水至尽漂矣。已而水至,洲不没, 蛮共神之。百八年生聚日盛,称桂家,兵力强,群蛮畏之厂力弱不能支蛮者,丐 请前往。时亦有敏家,大抵桂家之类也。”③

清代、民国时期,也是贵州、云南移民的高潮阶段,是历史上汉族迁入西南 地区最多的时期。自康熙年间,清王朝就在边疆地区推行强硬的改土归流措施, 内地汉族移居滇黔出现了 一个高潮。其中,滇西南澜沧江以东地区、滇南、滇东 南、滇西怒江东等地区是汉族移民的主要地区。地方志载,清康熙时,内地源源 不断迁入的商贩,“乐不思蜀,汉族渐盛”④。此期,苗族、瑶族和氐羌系民族深 入到边地的所有地区。清朝时期爆发的“雍乾”、“乾嘉”、“咸同”三次声势浩 大的农民起义,更加速了贵州苗民向云南的迁移。

清末民初时,汉族移民的足迹已遍及滇黔。一些身怀绝技的武术家的迁入, 对滇黔武术的发展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这期间,滇黔各地有不少著名武师带徒 传艺。

抗战期间,从内地迁入滇黔的武术家更是数不胜数,如沙国政、何福生等, 这些内地武术家的到来,对滇黔武术的交流和传播起到了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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