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程氏八卦掌

—、程廷华

程廷华，字应芳，河北省深县人。生于1848年，卒于1900 年，享年52岁。

董公弟子很多，论贡献与威望，应推尹福先生和程廷华先 生。北京有东城与南城八卦掌之称，即今日尹氏八卦掌和程氏八 卦掌。程廷华先生深得董公亲传，功夫精纯深厚，为人仗义诚 恳，武林之中无人不知程廷华先生之威名。已故武术理论家徐哲东先生编著的《国技论略》中道：“凡言八卦掌，几无不知有眼 镜程也。”可见程廷华先生所创程氏八卦掌影响之广泛和深远。

程先生早年练过摔跤和少林拳，后经人引荐拜在董公门下。 因身长力大，功力深厚，又因以制卖眼镜为业，故武林人称“神 力眼镜程”。

程先生日常练功时身穿数十斤重的铁背心，寒暑不綴。据李 文彪先生讲：程先生在天坛某殿的横梁上吊一箩筐，内装三百余 斤沙石，筐周围捆有皮带，练功时先转掌于筐下，换掌时单手抓 住皮带横向猛拉，筐被带起，突然又被拽回……手法不一，用来 练习臂力和丹田力。另外，在自己居室的门上装上强劲的弹簧， 进去时，手指须用力才能把门拉开，门开后要马上闪身进去，否 则门必打在身上，用来练习指力和身法。

很多老前辈由于职业不同，根据日常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创造 了很多的练功方法。如张玉魁先生以磨面粉为业，磨面是小毛驴 拉磨走转，他双手托百余斤麦口袋，边走边向磨盘上洒麦，以练 腿力和臂力。又如郭守德先生，每日一臂托着数屉馒头，走街串 巷叫卖以练习臂力。凡此种种不胜枚举，给后人以启示和参考。

程先生名声大噪后，常有武林同道来访，程先生皆以来者不 拒给予接待。一日，门外突然闯进一彪形大汉，程先生知道此人 在北京很有名气，善摔跤，且力大无穷。此人提出比武。程先生 言道：“我不出掌，你只要把我的胳膊扛起就算我输。”大汉听 后心中窃喜，暗道：凭我一身力气怎能扛不起你一只胳膊。于是 骑马式站好。程先生探右臂放在大汉右肩上，大汉一声大吼 “起! ”用力一扛，程先生右臂微微一沉，顿时，大汉脸色灰白， 大汗淋漓，软绵绵瘫坐在地，半晌不得起身。程先生忙吩咐伙计 将大汉扶走息养。

一李姓大汉，黑铁塔般，练有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功 夫颇深，武林人称“黑旋风李逵”。但此人性情鲁莽，毫无心机。 不知何时来到北京，住在会友镖局，白吃白住，旁人不敢惹他。 有人利用他的憨直，戏他说：“你如果找到程廷华，把他打倒， 他会管你一辈子饭吃。”李某信以为真，找到程先生住处。店伙 计忙把程先生找来。程先生一见此莽汉，暗中称奇，一看就知具 有很深的功夫，忙说：“我不是眼镜程，而是他的弟弟，你若跟 我动手，如把我打倒同样有你饭吃。”大汉一听心中大喜，突然 一拳向程先生打来，程先生接手向下一按将来手引空，突起一 掌，按在大汉身上，只见大汉倒退数步倒在地上，仿佛推倒一座 山墙。大汉翻身而起跪拜在地，连连叩头：“你一定是眼镜程， 别人打不动我，我就拜你为师了。”程先生见此汉纯朴可爱，便 收为寄名弟子。但此人练了一身硬功，改习八卦掌实非容易，只 好寄养在家。一天傍晚，大汉偷着跑出去，到前门大栅栏戏院去 听戏。听着入迷时，忽然脸上被人撒了很多瓜子皮，抬头一看， 只见楼上头排的包厢内，一阔少正得意洋洋窃笑。大汉立时火冒 三丈，二话没说，上了楼把那阔少就像抓小鸡似的随手提起向楼 下一扔，阔少七窍窜血一命归西。戏园子像炸了窝似的，全乱 了。不时，官兵捕快赶到，“黑旋风李逵”也不反抗，被拿到官 衙。这件事惊动了京城，程先生也曾到处托人求情，但丝毫无 用，因为被摔死的阔少乃是某王爷的儿子。只得被判死刑，把他 下了死囚牢，到明年开春时到菜市口开刀问斩。程先生曾去囚牢 看过一次，那时的“黑旋风李逵”已是皮包骨头了，因他食量较 大，死牢之中哪能管他饱，不久，就在牢中饥饿而死。此事乃李 文彪先生亲口所言，毫无虚词。

骆兴武先生曾给我们讲过这样一桩事情。他在沈阳吴俊升大 帅府任职期间，沈阳城内有一武师，曾教过许多徒弟，其中一弟 子认为自己功夫超过了其师，言语之间不时挤兑师傅，最后叛师 出门。其师想将他教训一顿，但又无胜把握，苦思无良策便任其 离去。骆兴武先生闻知此事，大为气愤，便来到其徒门前，高声 斥骂，斥其违背武林道义，并要他出来比试。此人在屋内问来者 何人？骆先生言：我是京城“黑旋风李逵”，吓得其人龟缩在屋 内，再也不敢吱声。李文彪先生听说此事，对骆先生说：“你的 胆子好大，敢冒你师叔名号吓唬别人。”随之一笑了事。

一天夜里，程先生因事很晚回家。此时已夜深人静，路无行 人，忽觉寒光一闪，劲风袭人，一把钢刀从背后劈下。程先生一 闪身躲过利刃，一扣步已到敌人身后，右手一伸将钢刀夺下，抬 腿将敌踢翻在地说：“朋友可多用工夫再来。”说罢，把钢刀投 掷于地，扬长而去。

1900年，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老百姓遭了劫难，惨不堪言。凡是练武术的，鬼子疑是义和团。 虽然程先生不是义和团成员，但是弟子们仍怕程先生有危险，劝 其躲一躲。于是程先生被弟子刘斌接至家中，住了十几日后，程 先生思家，想回家看看，刘斌不依，劝其多住几日。无奈程先生 归家心切，阻拦不住，只好送程先生出门。不料行至南官园附 近，见前方几十个鬼子兵抢一卖炭老汉破车，老汉跪地苦苦哀 求，鬼子兵却对老汉连踢带打。程先生见此恶行不由怒火中烧， 动了侠义心肠，不顾自身危险想把老人救下，鬼子兵冲上十几人 攻向程先生，程先生施展游身八卦掌，忽东忽西。一会儿，十几 个鬼子兵被打翻在地，鬼子们只好吹哨求救。一队鬼子马队赶 来，将程先生团团包围，程先生退至墙边想越墙而去。这时罪恶 的枪声响了，一代武术大师倒在八国联军的乱枪之下，年仅52 岁。这是八卦门中的重大损失，世人代代称颂这种高风亮节乃民 族英雄之行为。

二、刘凤春

刘凤春，河北涿州人。生于1853年，卒于1922年，享年69岁。

刘先生十余岁时来北京，于前门打磨厂吉祥胡同作翠花手 艺，故人称“翠花刘”。因其住处与程廷华先生住处不足二百米， 故两人交往甚密，友情深厚，由程先生引荐拜于董公门下。有谱 记载：刘凤春入董门晚，受董教较浅。程廷华强教之，刘也力学 不倦，终成一代高手。刘先生曾说过：“我一个单换掌就练了三 年。开始时程先生亲自按着我的头转圈……”刘先生身高不足五 尺，但功夫十分纯厚，动作迅捷，一个单换掌未逢敌手，威名赫 赫。后人传“一个单换掌练了三年”，成为八卦掌门人的一段佳 话。刘先生脾气大，传人很少，著名的有傅剑秋、李剑华、许禹 生与其子刘文华等人。刘先生为董公弟子，但其八卦掌是程先生 所教，所以风格和特点，完全与程氏八卦掌相同。

三、张占魁

张占魁，字兆东，河北省河间府人。生于1865年，卒于 1938年，享年73岁。

张先生早年做过捕快，人称“快马张”。张先生与李存义先 生从师刘奇兰学形意拳，二人与程廷华先生为结义兄弟。于是， 程先生代师传艺（牌位帖），亲授二人八卦掌。二人已精形意拳， 又习八卦掌，技艺更加精湛，深得八卦掌之精奥。所以，二人八 卦掌风格与特点与程氏无异，实为程氏八卦掌。

张先生的著名弟子有王俊臣、韩慕侠、姚馥春、赵道新、裘 稚和、姜容樵、钱树乔等人。1918年韩慕侠于北京六国饭店打 败了打遍欧洲无敌手的俄国大力士康泰尔，为中华武术扬了威， 为中国人民争了光。周恩来总理在南开中学读书时曾向韩先生学 过八卦掌。姜容樵先生著书立说很多，其著《八卦掌》一书影响 很大，为传播和推广八卦掌作出了贡献。赵道新非王芗斋先生的弟子，实为张先生的弟子，为张先生亲传，功力深厚，享有盛 名。晚年编有“心会掌”流传于世。裘稚和先生为张先生的弟 子，是天津的富商。在同门中有“张占魁先生、王芗斋先生的大 财东”之称。裘先生尊师重道，仗义疏财。晚年集形意拳、八卦 掌、意拳、太极拳诸家之长编有螺旋拳流于后世。

张先生的八卦掌虽然不是董公亲传，但是，他和弟子们为弘 扬八卦掌作出的贡献，功不可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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