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中国内忧外患的特殊历史语境中,社会上形成了 “耻文弱,多想 慕于武侠”的风尚,政府要人和社会名流纷纷提倡武术。当时上海南洋公学 的校长鼓励学生练习武术,“提倡技击者,则正欲以吾国固有之体育良法,以 使吾民族有发扬蹈厉之精神,勇敢振奋之气概,以求达其国内之安全,俾世界 日臻和平者也”[1]。孙中山先生认为:“惟火器输入中国之后,国人多弃体育 之技击而不讲,则至社会个人积弱愈甚,不知最后五分钟之决胜常在面前五尺 地短兵相接之时,为今次欧战所屡见者。则谓技击术与枪炮飞机有同等作用亦 奚不可。而我国人曩昔仅袭得他人物质文明之粗末,遂自弃其本体固有之技能 以为无用,岂非大失计耶。……我同胞然处竞争剧烈之时代,不知求自卫之 道,则不适于生存……”

总之,在当时社会条件下,人们普遍认为:“国术,已经有了几千年的历 史,是我们祖宗留下来的国粹。这种国粹,是健身自卫,强种卫国的要 素。”圣]“技击一道,广博精深。大之足以强国强种。”[4]

从以上这些言论可知,武术在这种时代境遇和社会环境的出场语境中,由 于“强种救国”的时势需要,仍然以技击的出场形态屹立在中国近代这种特 殊的历史时期。

自然体育观影响下的武术出场形态

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系统自然体育观开始传入中国。自然体育观的基本 内容是:“强调体育的目的在于教育人” “认为体育即生活,强调个性发展” “推崇自然活动,否定‘人为活动等。

在自然体育观的影响下,一些人认为,“武术为卫生之方”“为最良好之 运动法”。当时北京体育研究社学者认为,中国武术有八个优点:“(一)使人 身全体内外平均发育;(二)得精神之修养;(三)增进智慧;(四)陶冶性 情;(五)便于锻炼;(六)富于应用;(七)材料丰富;(八)长幼咸 宜。”3]北京体育研究社是许禹生、佟旭初等武术界名人成立的专门从事武 术研究的民国时期的武术组织。该文的意见虽然不能代表当时所有人对武术的 认识,但是至少可以看出:在自然体育观的影响下,已经有一部分人在观念上 转变了对武术功能的认识,把武术功能由“单纯技击”向“卫生”转化。张 之江认为,“我国民气不振,相习成风,年龄尚未就衰,魂魄已游墟墓……研

[1] 中华文化通志编委会.中华文化通志:体育志[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103.

[2] 国家体委体育文史工作委员会,中国体育史学会.中国近代体育史[M].北京:北京体育 学院出版社,1989: 136.

[3]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 38.

[4] 季培刚.传承与流变:从民国著作看传统武学的境遇与前途[J].中华武术,2006 (1): 54.

[5] 国家体委体育文史工作委员会.中国近代体育史[M].北京:北京体育学院出版社,1989: 313-314.

[6] 国家体委体育文史工作委员会.中国近代体育史[M].北京:北京体育学院出版社,1989: 136.

究国术,即为强健身体之捷径……事半功倍。”[1] “国术锻炼的功效,能增长 神气,调和血脉,有百利而无一害。……国术是一种优美的锻炼,稍得门径, 便有可观,果能得其精深,手眼身步,具有风虎云龙的变化,足以增加体育上 的兴趣和美感。”

从以上这些只言片语中,我们可以窥探出:近代,在西方自然体育观的熏 陶下,人们开始用新的理念整理与研究武术,武术出现了一种新的出场形 态一强体健身。需要指出的是,强体健身形态不是近代武术的主要出场形 态。因为出场形态受出场语境的制约。中国近代社会矛盾主要聚焦于中华民族 和帝国主义的矛盾、封建势力和人民大众的矛盾。整个社会呈现出内忧外患、 动荡不安的局面,人们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在这种时局之中,对外,中华民 族需要强种救国;对内,赤手空拳的人民大众需要一种手段保全自己和家人。 因此,毫无疑问,在这种出场语境中,技击依然是近代武术的主要出场形态。

但是,时至今日,人类正在迈向生态文明时代,健康将成为中国人的主导 观念。生态文明时代的新出场语境必将推动、召唤武术强体健身形态的新一轮 出场。这也是武术充分适应时代发展,秉持其当代在场性的需要。

三、现代中国武术出场形态

我们正处在全球化时代和中国社会转型期。历史语境的重大变化必然导致 当代中国武术出场形态的变化。毫无疑问,全球化时代和中国社会急剧转型期 的历史出场语境必然导致中国武术出场形态发生转换。也就是说,当代中国武 术出场形态必然受到当代中国新历史出场语境的约束。

出场语境决定武术出场形态。中国武术必然会在新的历史地平线上,以一 种新的出场形态在新历史出场语境中出场。就目前中国武术发展格局而言,中 国武术发展存在传统武术和竞技武术两大领域。下面,我们就沿着这一格局, 分析现代中国武术出场形态。

传统武术

面对上述传统武术现实的生存语境,特别是文化全球化发展,一方面是西 方文化以强势姿态挤压各民族文化的生存空间,另一方面是文化全球化时代的 化多元化发展。这种悖论式发展语境使民族文化发展陷于泥淖。就传统武术而 言,这种泥淖表现在:一方面是传统武术赖以生存的社会基础一一农耕社会日 渐消失,同时伴随着老一辈武术家的相继离世,传统武术后继乏人,传统武术


  1.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 1-2.

  2. 中央国术馆.张之江先生国术言论集[M].南京:中央国术馆,1931: 6-7. 文化产生了内源性文化危机;另一方面是奥林匹克体育的全球化发展和其他武 技文化对其生存空间的压缩,传统武术面临着外源性文化危机。这种内外源性 文化危机并存的时局,客观上,迫使传统武术不得不进行从“当年”到“当 代”的发展更新。


对传统武术发展,当前武术界仁人志士开出的“良策”主要聚焦在:把 传统武术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最早在学界发出呐喊的是程大力先生。他 认为:“传统武术承载着我们民族伟大、厚博而沉重的文化,它联系着我们民 族古老、悠远而清晰的血脉,它昭示着我们民族精进、不屈和宽广的精神,它 是我们灿烂文明无比有力的见证和无与伦比的荣誉之一,是这种见证和荣誉的 活态保存。”[1] “我们应当尽快将传统武术作为我国濒于失传或正在失传的人 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以期列入遗产名录并警起国人 的高度重视。”[ ]后来这一研究如雨后春笋,如《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 的传统武术》(周伟良,2008)、《传统武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的归类研 究》(牛爱军、虞定海,2008)、《对传统武术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思考和再 认识》(童建国,2008)等。这些学者从不同视角,就传统武术和非物质文化 遗产相关问题进行了不乏真知灼见的探研。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对于传统 武术来说是一件好事,这点谁也不会质疑,但是传统武术现实发展毕竟不能 “自古华山一条道”。诚如有的学者所言:“在我国近年悄然兴起的‘非物质文 化遗产保护’工程中,一些传承有源的传统拳种纷纷提出申请,要求政府部 门将其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从一个侧面清晰显现出当代武术号称有六千 万习武人口的表面‘盛世’下传统武术文化濒临危境的无奈事实,这显然不 符合我们这个民族的生存发展以及维护世界体育文化的多样性。在新的历史条 件下如何继承、发展传统武术,不仅是个需要探讨的理论问题,更是个迫在眉 睫的实践问题。”

透过现象看本质。把中国武术一部分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其实质是 把中国武术作为一种民族文化来发展。这较之于过去历朝历代而言,是一种时 代的进步。在过去,中国武术往往被作为一种“雕虫小技”“民间杂耍”等 “下里巴人”的行当对待。然而在文化全球化时代背景下,把武术作为一种民 族文化来发展,既是对中国武术功能的重新认识,又是当代对中国武术时代出 场形态的选择。换句话说,当代中国武术的文化性出场形态完全是文化全球化 发展的时代语境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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