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戏的武打不像京剧一样规范,但更逼真,它的“抛枪”、“梭枪”、“杀转枪”、“耍刀”、 “飞刀”、"理三刀”、“围城刀”等刀枪技艺,“打黄金棍”、“打背板”等棍棒 技艺,“空拳对”、“扭脖劲”、“鸡打架”、“左右栽花”等徒手技艺,含有大 量民间武术的成分。在这些剧目中,至今仍保留着使用真刀真枪进行格斗的 惯例:如二铺区马场乡中所村地戏演出的《岳飞单身探敌情》,岳飞手持长 矛闯入敌营、收剿杨虎、厮杀在龙潭虎穴时,敌将花普方就手持铮铮钢刀与 岳搏斗,挡、架、扑翻、窜跳……器械叮当,银光闪烁。地戏中武术、技艺 以及真刀器械的使用,实则是一种古风孑遗。
新中国建立后,戏曲与武术,分属艺术与体育,但许多到国外演出的深 受海外观众喜爱的节目,常常是武戏,如多次在国际获奖的剧目《三岔口》、 《雁荡山》、《水漫金山》等。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叶,中国杂技艺人到国外演出,服装常常是用戏 曲的武士装,如吴桥著名杂技艺人孙富有(1882—1945)所带杂技队1918 年在俄国各地演出穿的就是团花罗幅戏装。他从俄国绕道阿富汉、印度,于 1920年回国,进一步扩大孙家班,1928年南下广州、香港一带,在香港精武 体育会会长梁秦南的资助下,扩大班底,建起中国第一个大盖棚并将团名改 为“中华国术大马戏团”到东南亚一带演出,当时在全世界也是独树一帜的。
第四节武术文化与讲唱艺术
以评书与唱曲为代表的中国曲艺表演艺术渊源古老,后世统称“说书”, 宋代习称“说话”。秦汉之际就出现了职业化的说故事的人——俳优侏儒; 魏晋六朝时称为“说肥瘦”,唐代首先在佛寺中以佛祖故事和轮回报应的逸 闻,演说因果佛法,宫廷和民间皆盛行此艺。宋代随着都会经济的发达,市 民阶层的形成,讲唱艺术日臻成熟,成为当时的京城汴梁几十座瓦子勾栏中 的主要表演内容。宋代“说话”主要有四大家,一曰“小说”,又称“银字 儿”,说的“皆是搏拳、提刀、杆棒及发迹变泰之事”,如《万秀娘仇报山亭 儿》、《杨温拦路虎传》等。二曰“说铁骑”,多是描绘战争和历史名将故事, 如《狄青》、《杨家将》、《中兴名将传》等抗击外族侵略的传奇故事。三曰“说 经”。四曰“讲史书”。在这四类中, 除了 “说经” 一类,其余三类都是 有丰富武打内容的故事。说书人凭 着伶牙俐齿和维妙维肖的绘声塑形 的表演,对中国武术和武艺高强的 侠者或名将,做了生动的渲染,这 既反映了当时人们对武术侠者的崇 尚,也为武术在民间流传起了宣传 作用。宋代的民间拳社和民间舞队 在武术史和舞蹈史上都留下了光辉 篇章,这与曲艺中富于此类故事是 相适应的。
古代的曲艺艺人如何表演这些
武打故事,今日已难见其声情并 杨家将故事茂、手舞足蹈的形象了,但从现今存留的文字资料和依然活跃在曲坛的表演 形象,可以推见当年的盛况,也可以明白武术与曲艺这种以语言为主要载体 的表演艺术的亲密关系。
记载宋代说话伎艺资料的专书 《醉翁谈录》,内中分类有“公案”、“朴刀”、“杆棒”等,从书目名称可以看出 是描绘武林故事,如《大虎头》、《徐京 落草》、《李铁岭》、《陶铁僧》、《圣人 虎》、《红线盗印》、《西山聂隐娘》、《豪 侠张义传》、《王沙马海》、《燕四马八》 等等。另有部分节目则是演说武将保 家卫国和绿林起义的水浒雏形故事, 前者有《杨令公》、《五郎为僧》、《狄 青》、《收西夏》等,后者有《青面兽》、 《花和尚》、《武行者》等。这些以武术 故事为内容的书目既为文学上的一些 名著的产生起了催化作用,又为武术 的普及和激发尚武精神起了宣传作用。 明人汇辑的《京本通俗小说》、《清平山 堂话本》和《三言》等书中,不少篇目就是武打故事。如有名的《宋四公大 闹禁魂张》,描写京城好汉宋四公、赵正、侯兴、王秀等人大显身手,惩罚 了贪吝不仁的当铺老板张富,激恼官府,偷走了钱大王的玉带,剪掉了王观 察的一半衫溪,割了滕大尹的腰带挞尾。他们依靠高超的武功和机智,在戒 备森严的帝辇之下,如入无人之境,闹得满城风雨,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这种市民阶层的英雄,登上了讲唱艺术的舞台,自然更激发了一般人学武的兴致。
当时的说书人在瓦子中,与杂技、武艺演员经常同场作戏,藉以互相观 摩。虽然书场乃卧牛之地,却也常常由折扇或鼓捶,表现出火爆热烈的武打场面。由于说书人能够体味观众的兴趣喜尚,明白“话须通俗方传远,语必 关风始动人”的原则,善于以多变的节奏、绘声绘形的语言声调和身姿表情, “以己情动人情,纵横撼动,声摇屋宇,俯仰离合,皆出己意。说人头厮挺, 令羽士快心;言两阵对圆,使雄夫壮志”。元代的武打书已正式分为“短靠” 和“长枪”两大流派,前者说武士与武术活动(朴刀、杆棒),后者说英雄 们战场上的争杀。到了明代,以《水浒传》为代表,专门描绘平民百姓对暴 政的反抗,既有武松、林冲等个人的英雄行为,又有破江州、三打祝家庄等 马上的征战。“豪情侠气、卓绝一时”的明末清初的评书艺人柳敬亭本人就 是一位侠者。张岱《陶庵梦忆》中记其说书时的生动情况:“其描写刻画,微 入毫发,然又斩截干净,并不唠叨,勃决声如巨钟,说到筋节处,叱咤叫喊, 汹汹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内无人,誉地一吼,店内空缸空壁,皆瓮瓮有 声。”柳敬亭晚年曾定居扬州,传下衣钵,后来名盛曲坛的“扬州评话”和 柳氏就关系密切。
近代南方北方的评书艺人都爱说武术故事,有的直接演说某拳派的发展 演义,如上世纪30年代上海的张 杰淼就曾根据八卦掌创门立派的 大师董海川的轶事,将年代上推, 演义成《雍正剑侠图》的长篇评 书,他在演说这些武侠故事时也 与武术界人士常相过从,讨教武 功。笔者曾一度师事过的山东评 书艺人张少鹏先生,以说北京镖 行武林故事为擅长,一部《大清英 烈传》和《永庆升平》,评说时总 爱批讲招式、拳法,他本人也喜爱 武功,并与武侠小说家王度庐交 往,鼓励弟子学习武功。他那一把 扇子,时而是胜英的金刀,时而是窦尔墩的虎头钩,一会儿又成为龙泉宝剑。声势喧腾的武打,在他绘声绘形 的描绘下,令人既感到书中人物的性格和本领,也焕发起观众对武术的浓厚 兴趣。扬州评话的著名艺人王少堂先生,一部《武松》有名目的武打42次, 其中小打33次,大打9次,武打成为表现《武松》主题思想的突出手段、组 成情节引人入胜以及刻画人物性格的重要方法。王少堂先生为描绘表演武松 的醉拳功夫,也确实请教过武术的行家。扬州评话艺人中也确实有过武术行 家,王少堂父亲的师祖、杰出的评话艺人邓光斗就是武术名师。时人称他的 说书为“跳打水浒”。扬州评话《武松》所以能以武打艺术特色在曲坛独树 一帜,这与武术在扬州的兴盛亦有关系。清末武林著名的铁腿张愣庆和神手 唐念青长期客居扬州,传播武术,“从乾隆年间说《水浒传》的王德生始,两 百多年来,历代艺人都直接或间接地接触、熟悉武术运动的精华……传至 王少堂已集历代评说武打之大成”。王少堂作艺的“教场街”也是打拳卖艺 的集中地,他经常一下书台即去观摩求教。正因如此,一次他在淮安说书, 当地一位名拳师惊骇他对武术的独到见解,竟误认为他是行家里手,要与 他比手试艺,王连忙说自己是“口头 功夫”、“书台谈兵”,转而虚心向拳师 求教。
曲艺与武术的互相影响和相扶相 长,与戏曲相似,不同的是,它究竟 不能像戏曲一样声光灿烂地把十八般 兵器搬演出来,但曲艺在宣传武术上 又有它的独到之处,因为它在描绘武 打时,总要演说招式的变化应对和拳 派发展的源流,自然而然传播了中国 武术的知识,这种多渠道、多层次的 文化的互相滋养,正是中华文明以武 术文化为母体和体认、支架的系统论 文化的特征的表现。
第五节武术文化与木偶、皮影艺术
木偶戏和皮影戏都是历史悠久的民间艺术。木偶戏更是世界性的艺术。 中国的木偶戏和影戏,由于其历史的漫长和品种的多样、操作技术的高超, 享誉世界。其独特的偶人武打技巧更是深受武术文化的影响,这些独特的操 纵技巧,武打艺术,成为中国木偶戏和皮影戏卓立世界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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