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宣判强奸罪是否成立以及具体刑期还有六周的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全国 各地和不同的女朋友温存,这是我向她们告别的方式。不和她们在一起时,我都在 躲避着那些想占我便宜的女人。无论去哪儿,总有女人过来对我说:“来吧,我不 会说你强奸了我。跟我来,我会让你把过程录下来的。”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她们 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我说:“我们知道你没干那事儿。”但在那时,我却不是这么想 的。我会用粗鲁的方式愤怒地回应那些女人。尽管她们说,她们出于支持我的态度 才会说出那种话,但我却处于极端痛苦之中,我没法明白她们的意思。那时,我是 一个无知、狂躁而又苦恼的家伙,我很不成熟。
不过,我的一些愤怒是可以理解的。我才二十五岁,却要因为“莫须有”的 “罪行“,而面临六十年的牢狱之灾。在这里,我要重复我在大陪审团前、在审判 过程中、在刑期宣判时、在提前释放听证会上甚至出狱后也说过的话,而且在我死 之前,这些话我还要一直说下 一我没有强奸德西蕾•华盛顿。她自己知道,上 帝知道。在她剩余的人生里,她都要背负着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
我的经纪人一直向我保证,我能从这些指控中脱身。他对我说,他一直 在幕后努力,想办法让这个案子了结。另外,唐•金还聘请了文斯•富勒,他是用 钱能请到的最好的律师。巧的是,富勒也是唐金的税务律师,唐也许还欠着他的 钱。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不会得到正义的。我并不是在纽约或洛杉矶受审, 而是在印第安纳州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历史上,那是的大本营之一。我的 案子的主审法官曾是一名性犯罪案件检察官,她有一个外 号,名叫“绞刑架法官”。一个由“和我类似的人”组成的陪审团认定我有罪,但 这个陪审团里只有两个黑人。当陪审员入住的酒店发生了火灾后,法官解除了一个 黑人陪审员的陪审义务。吉尔福德让那个黑人陪审员离开的原因是他的“精神状 态”有问题。是啊,他的“精神状态”是他不喜欢法院给他发的吃的东西。
在我心里,我没有同伴。我是拳击历史上最年轻的重量级拳王,像巨人一样有 力量。我的拳风狂野,防守无懈可击,对于我的对手来说,我是一个可怕的人。但 在审判结束后,我这个自认为万中无一的人也不得不回到法庭,等待确定刑期。
但最初,我不能接受,尝试各种方法,企望能避开这场牢狱之灾。从芝加哥来 的好哥们儿——卡尔文跟我提到了一个会巫术的女人,她能施下咒语,让我躲开牢 狱之灾。奉行白人至上主义运动和基督教恐怖主义,是美国最悠 久、最庞大的恐怖主义组织,也是美国种族主义的代表性组织。
“你往罐子里撒泡尿,并往里面放五百美元。接着把罐子放到你的床下三天, 然后把罐子拿给她,她会用这个为你祈祷。”卡尔文这样对我说。
“所以这个半仙就能把罐子里用尿泡过的钱拿出来,洗干净,然后拿着钱出去 买东西?如果有人给你他尿过的几百块钱,你还会在意上面有尿吗? ”我问卡尔 文。我有挥霍金钱的坏名声,可这么做,就算对我来说都太过头了。
后来又有朋友让我跟一个伏都教①巫师见面,但他们带来的这个家伙身上穿的 却是西装。那家伙看起来甚至都不像杂货店里的那种伏都教信徒。那家伙应该待在 沼泽里,他应该穿上花衬衫。我知道那家伙什么都没有,他甚至没准备任何仪式。 他就是在纸上写了点扯淡的东西,还想蛊惑我做一些我不会做的狗屁事情。他想让 我用一种奇怪的油洗手,然后祈祷,然后再喝掉一种特别的水。但我喝的可是轩尼 诗,我才不会用水冲淡轩尼诗的味道。
最后,我和一个萨泰里阿教的巫师约好,搞一个莫名其妙的仪式。一天晚 上,我们带着一只鸽子和一个鸡蛋去了法庭。当鸽子被放飞时,我把鸡蛋摔在了地 上,同时大喊:“我们自由了!”
几天后,我穿着灰色的细条纹西服去了法庭。
被定罪后,我的辩护团队为我准备了一份宣判前的备忘录。这份文件太厉害 亚州安古斯塔斯研究院临床部门主任、同时也是全国成年人性犯罪研究 顶级专家之一的杰罗姆•米勒医生对我进行了检查,他得出的结论是,我是一个 “敏感又体贴的年轻人,我的问题更多的是由发展性缺陷造成的,而非病理性缺陷”。他相信,通过正常的心理治疗,我会有很好的长期预后效果。他断定:“入 狱判决在很大程度上会延缓这个进程,而且很有可能让情况出现倒退。我强烈建议 法庭考虑采用其他兼具威慑性和治疗性的手段。”显然,那些缓刑检察官在准备他 们的刑期宣判文件时,在他们的备忘录里省略了最后那段话。他们还很迫切地把控 方的观点加入到自己的文件中:“对本次罪行和罪犯本人的评估,让本案的首席调 查人员、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性犯罪案件警官做出了以下判断,被告在未来有犯类 似罪行的趋势。”
我的律师们准备了一份附录,里面是48份有关我品格的证言,做证的什么人都 有。从我高中时的校长,至我在纽约上州区时的社工,舒格•雷罗宾逊的遗孀, 以及我的养母卡蜜尔;从我的拳击心理治疗师,到我的六个女朋友,还有她们的母 亲,这些人都给出了令人感动的证言,证明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是一个完美的绅士。 我在卡茨基尔地区最早交的一个女朋友甚至还给法官写道:“我等了三年才跟泰森 先生发生性关系,他没有强迫过我一次。这就是我爱他的原因,因为他热爱并且尊重女人。”
这个唐金总把事情做过头。他居然找来了南北美洲古埃及阿拉伯教士团圣殿的大祭司,唐-金请他为我给法官写一封 信。这位牧师写道:“我请求您不要判他监禁。尽管自从审判开始后我就没和迈 克说过一句话,但我知道他已经不再说亵渎神灵的污秽语言,他每天都会读《圣 经》,会祈祷和训练。”当然,这都是胡扯,他根本不认识我。
接下来呢,是唐金本人写给法官的一封催人泪下的信。读完他写的东西,你 会觉得我不仅正在思考治疗癌症的办法,而且还实施了一套能维持中东和平的计 划,甚至在兼顾这些的同时,还能照顾生病的孩子并让他们恢复健康。他讲了有关 我和“许愿基金会”看望生病孩子们的合作。他向吉尔福德法官提到,每年感恩节 我都会给400个有需要和处于饥饿中的家庭送火鸡。他回忆了我和西蒙维森塔尔 见面的情形。维森塔尔的经历让我感动至极,我为此捐出了一大笔钱,帮助他追捕 纳粹战犯。我猜唐金忘记了,三党徒痛恨犹太人,就像他们痛恨黑人一样。
唐金的信写了八页,他不遗余力地为我说好话。“像他这个年纪的人,还能 担忧其他同龄人,这真的很少见,更不要提他所拥有的深深的责任感和为此付出的 努力。这些都是上帝热爱的品性,关爱、付出和无私的高贵品性。他是上帝的孩 子,他是我在二十年拳击职业生涯中见过的最温和、最敏感、最关心他人、最有爱 心,并且是能理解别人的人。”该死,唐才应该在法庭上为我作最后陈述,而不是 那些律师。不过,唐的公关在他给法官写的信中表达得更简洁。他写道:“泰森不是王八蛋。”
我也许不是王八蛋,但我是一个傲慢的浑蛋。我在法庭审判时也特别傲慢,这 让他们根本不可能放过我。就算身处最低谷的时候,我也不是个谦虚的人。他们在 报告中写到的那些事送人钱和火鸡、照顾别人、照顾年老体弱的人,我做这些 事,是因为我想做一个谦逊的人,而不是因为我是那样的人。我迫切地想变得谦 逊,但我的身体里流淌的却不是谦逊的血液。
于是,带着有关我品格的证言,我在1992年3月26日来到帕特里夏•吉尔福德 法官的法庭,等待着最终的审判结果。法官允许证人出庭,询问的第一个证人,是印第安纳波禾厮河畔治疗中心的执行主席。我的辩护团队答辩称,相比入狱,更应该中止我的刑期宣判,我应该在“半途之家”度 过我的缓刑期,一边接受治疗,一边进行社区服务。作为一个获得任命的牧师,布 里吉斯是类似计划的负责人。他做证时表示,我肯定是他的治疗机构优先考虑的候 选人。
但是助理检察官使布里吉斯承认,他的“半途之家”最近已经发生了四次罪犯 逃逸事件。当助理检察官让牧师承认,他是在我位于俄亥俄州的豪宅里和我进行的 面谈,而且我们为他支付了飞机票钱后,去“半途之家”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所 以剩下的问题只有一个“绞刑架法官”到底会判我多久。
富勒站起来发表最后陈述,这本该是他施展他那价值百万美元的魔法的时刻, 相反,我听到的却是他廉价的废话。“泰森背负了过多的包袱。媒体一直在污蔑 他,他们时时亥阂抓着他的错误不放。这不是我认识的泰森。我认识的泰森,是一个感性、体贴而又关心他人的人。也许在拳击场上,他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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