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中说的干戚舞是一手执干、一手执戚的单人舞蹈,周朝初年编制的大武舞是集体“总干而立”,即手中拿着兵器,“夹振之而四伐”。大武舞的基本动作是以兵器击刺攻防象征讨伐,向一个方向击刺一次便表示进行了一次讨伐,四伐便是四次一击一刺动作。秦汉之际的剑舞已是两人的对刺舞,不只是象征性地一击一刺,而是真刀真枪 地对攻,既具有观赏性,也可以以身翼蔽他人。这种攻防动作来不得半点闪失,舞者要熟练地掌握兵器技巧,也就是要有高超的兵器武艺。 一个过分的攻击或者防守,都能造成极大的伤害事故。古代兵器舞的 发展也是兵器的发展与改进,也体现了兵器武艺的提高。没有掌握兵器的技巧就不可能在攻防中做到既显示了动作,又点到为止,不会伤 人,似真实假地表演。所以,兵器击刺娱乐是在武艺提高的基础上发 展起来的。汉代初期已有双人持剑的击刺表演,其后还发展有其他兵器的击刺娱乐。三国时吴国大将凌统与另一个大将甘宁有杀父之仇,有一次,两人 在吕蒙的酒席上相遇了,酒酣耳热,凌统面对有杀父之恨的仇人分外眼红,于是他走下宴席,抽出佩刀,“乃以刀舞”助宴乐之欢。甘宁看见凌统舞刀,心中明白凌统是要借舞刀的机会刺杀自己。他不能坐以待毙,便走下席来拔出双戟说:“宁能双戟舞”,要与凌统同舞兵器以助宴乐之欢。很显然,这两个人都是要借同舞的时机演变为一场厮杀。这时吕蒙走下了宴席,一手持刀,一手持盾,走到二人中间说:“宁虽能,未若蒙之巧也。因操刀持盾,以身分之这一段故事反映了汉代两种社会习俗:其一是兵器击刺娱乐是宴会中经常有的表演节目,特别是在军队的宴会中,军官都 可以随身带着兵器,随时可以拔出兵器单舞或者双舞,作为宴会的娱乐表 演。其二是各种兵器都可以相对击刺表演,就像战斗一样,特别是具有防守性质的兵器,如盾、钩镶、戟之类,更可以与进攻兵器做攻防配合表 演,表演的过程也可以达到练武的目的。汉代军队中兵器击刺娱乐的发展 成为武术形成的基础,它不仅为军队提供了休闲娱乐,也为军官交流武艺 提供了机会。1956年,安徽宿州褚兰镇墓山孜出土了一块“演武、奉献、庖厨”画 像石。画像分为五层,第一层、第二层已经基本缺失;第三层 残缺,仅存左边一段,刻有男女五人持械格斗,两女子居中对打,男子在 两边挥舞刀剑;第四层存左边一段,刻一对夫妇并坐,身旁立一侍女,对 面坐着多人,一人与主人交谈,余者捧卷状物;第五层刻庖厨场面。汉代的兵器击刺娱乐表演已经有了简单的故事情节。这可以从另外一 件事情中反映出来:许慈是三国时蜀国的儒学博士,精通《周易》《尚书》 《三礼》《毛诗》《论语》,蜀中的礼制朝仪大多是出于他的手制定。但是, 东汉有学派之争,不同学派的文人形成了对立状态。许慈与另一位儒学博士胡潜势不两立:“更相克伐,谤议忿争,形于声色。”有的时候还会发生 斗殴,“时寻楚挞,以相震撼”。蜀主刘备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在一次朝廷宴会上“使倡家假为二子之容,效其讼阅之状,酒酣乐作,以为嬉戏。 初以辞义相难,终以刀杖相屈,用感切之”。这种以艺人扮演故事用以说 教的事,是人物戏剧的雏形;但是,其中有“刀杖相屈”作为情节的表演, 就是动用兵器攻防来表演故事。由此可以说明,汉代兵器击刺娱乐已经较广泛地开展,到了汉代末年已经可以随意融入戏剧故事的表演之中了。汉代史籍中关于兵器击刺娱乐的记载太简略了,只说到军中的聚会宴 乐时才有兵器击刺表演,而没有提到汉代社会的宴乐百戏中也有了较多的 兵器击刺表演节目。在汉画像石图像中,兵器击刺表演表现得十分清楚, 填补了汉代史籍记载的不足。安徽宿州褚兰镇金山孜出土了一幅演武画像。画面,左侧刻画了两名女子挥钩舞剑,身手矫健而美;右侧刻画了两名男子演练拳术, 动作潇洒,还有一名男子在旁边观看。山东邹城出土了一幅“格斗图”,虽名为“格斗”,实际上却是击刺娱乐表演。此图的左边是一座重檐楼阁,楼阁下端坐一位头戴高冠的贵族官员,身前有一人俯伏叩拜于地,官员正在欣赏两个女子持剑击刺表演。图右的两人正手持剑格斗,根据其束腰长裙、头上梳有高髻的形象来看,两人应是女子。两人虽然手里持剑格斗,却没有弓步冲刺或小步冲刺那种击剑式的动作,而是上身笔直,双足并立,高举手中的剑;一人上往下劈,另一人却从头上侧挡,剑在空中交叉。这个姿势显然是具有剑舞性质的表演。这个高官观赏的娱乐节目中只有此二人击刺表演,说明双 人的剑舞已是当时一个独立的表演节目,已经能够引起观众的兴趣了。山东嘉祥武梁祠的一幅“搏击图”并非是真的格斗搏击,也是一场兵器击刺娱乐表演。图中有五人,中间两人手执兵器做娱乐的击刺表演。中间一人是男子,头戴冠,身着长衣,手执钩镶;左边一人头戴五梁冠,身后飘起长带,手中持有长剑(应该是一女子);女子手持长剑进击,戴冠男子持钩镶推挡。执剑女子的身后有一女子翩翩起舞(上部有些漫溃,但可以看出是女子舞蹈形象)。在执钩镶男子身后则是两人顿足扬臂起舞,一人举起双臂,一人双手前伸,手中有物。画面上充满了一片欢乐气氛,在这种气氛下是绝不可能厮杀或者练武的,只能是舞蹈化了的击刺娱乐表演。剑与钩镶的击刺娱乐表演的图像还见于陕西绥德出土画像石“蹴鞠击鼓图”。这幅图像的全貌是官吏宴饮娱乐,画面右端坐着一位头 戴高冠的官吏,面前有盛酒的樽,身后有跪侍的随从,席前还有一个谒见 的小官吏。画面的中间是一面大鼓,在鼓的两侧有两个人在表演蹴鞠,两人身后各有一个俳优在滑稽地表演。画面的最左侧则是两人的兵器击刺表 演:一人手持剑,一人手持钩镶,均身着长衣,而且束了博带,带端飘拂于身下。这与一般练武的兵器对刺者着装不同,而且双方攻防的脚步又不是脚踏实地的弓步,而是跳跃的步伐,说明两人的兵器击刺攻防不是练武 活动,而是娱乐性的表演。再从全图来说,这是一幅地方官吏的宴乐百戏图,图中的表演,如蹴鞠、俳优、击刺都是娱乐性的活动。在汉画像石中表现击刺娱乐最为清楚的图像是江苏铜山出土的画像石 “比武图”。此图把两个比武者刻画得很生动,而且位于图的中央,显示画图的意义在于比武;但是,他们并不是在练习武艺,而是在 表演。两个比武的人都是头上戴冠,身着长衣,腰束带。左侧的人双手执戟,做弓步直刺;右侧的人一只手用钩镶推挡,另一只手出剑还击,剑尖 直指对方的脸上,颇为惊险。在画面的左下角坐着两个头戴峨冠的官吏, 身后有一侍者,正在观赏击刺表演;而在画面的左上角则有一人在吹奏乐器伴奏;画面的右侧有一人抱刀侍立。从全图来看,这是一幅观赏兵器击 刺娱乐的场面,两位高官观赏的只是两个人的比武表演。比武者一旁有伴奏的乐器,兵器交接之处有鸟类活动,表明这个地方是一处安详和谐的环境,没有争胜好强的紧张场面。任何文化娱乐活动的产生和发展都植根于群众之中,只有群众喜爱 了、乐意观赏表演,才能够在社会上得到发展。汉代的兵器击刺娱乐表演已经得到群众喜爱,汉画像石中就有几幅表现群众观看兵器击刺表演的图像。江苏徐州出土的汉画像石“邀观比武图”就表现了这样的场景。这是一幅连环画式的构图,全图自上而下分为四层。第一层是一人向三人邀请,或者在传递一个消息(中间有一人图像漫源)。第二层是四人一同前行,共往一个地方。第三层是两人的兵器击刺表演,二人使用的是长兵器,兵器的前端有些模糊不清,看不出是什么兵器。第四层是一人与三人揖别分离。全幅图表示的意思十分明白:汉代人民喜爱观看兵器击刺表演,当有人知道有此类娱乐表演的消息之后,一经传播,便立即有人前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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