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两届国术实战比赛的成绩

这两届国术实战比赛迈出了传统武术竞技化的第一步，是在近代武术的 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比赛。第一，虽然在举行这两届国术擂台赛的时候，很多人对于武术竞技的意义和价值并没有真正地理解和接受，但是中国传统武术终于在规则的引导下，不再以好勇斗狠为目的，不再以致人死伤为目的。这是武术向竞技转化的首要条件。第二，在这两届国术擂台赛上，李景林几乎邀请到了全国所有有名望的武术家，经过实战比赛后所形成的比赛规则是经过实战检验后的比赛规则， 是相对权威的规则，是符合传统武术特点的规则。比赛采用摇珠和抽签的方法决定对手，为了不遗漏真材，采用双淘汰制的办法。形成了传统武术自己 的规则，没有护具，没有体重分级。特别是形成了比较可行的判定每局胜负的标准：双方比试以跌倒为负，双方都未跌倒，以自认不能支持者，情甘认 输为负。如果双方比至四分钟仍未见胜负准休息二分钟再行比试，一律只准比试十分钟，过期无胜负，取消比赛资格。如故意逃避被对手追击三分钟之久而不敢一较者认为完全失败。而且在这个规则的指导下，基本上确定了中国传统武术的训练体系是手与脚的结合，也就是拳术与摔跤的结合。第三，分层次的比赛标准。浙江国术游艺大会包括了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拳械表演，所有参加实战的人必须参加表演，但是参加表演的可以不 参加实战。第二个层次是实战的初试与复试阶段。因为水平可能差别很大， 所以对比赛员的拳脚规定较多，除了不准挖眼、不准扼喉、不准打太阳穴、 不准取阴外，为了减少伤害，还规定不准互相击打头面部。第三个层次是最 后的决试。因为进入决试的比赛员水平较高，且差别一般不会太大，所以除 了四个禁止攻击的部位外，没有了其他拳脚的限制。不仅让比赛更好看，关键是让更多的传统技法得以发挥。第四，有了自己的擂台。这次比赛中，武术擂台的设计也是值得注意的。浙江国术游艺大会的擂台赛既不是一般的舞台，也不同于传统的擂台， 整个设计融入了西方体育竞技场的因素。第五，经过两次国术擂台赛以后，有关国术擂台赛的筹办方式与程序包 括资金的募集方法基本上都有了一定的规则，最起码实现了以比赛养比赛。 虽然很多人对这种募集比赛资金的方式不是很赞成，但是用现在的眼光来 看，这种方式如果运用得当，倒是一种筹集武术比赛资金的很好方法。如果不发生意外，本可以期待第三届、第四届的武术擂台赛。不过可惜的是，1931年11月，李景林的去世中止了中国传统武术擂台赛的探索，这无疑是中国武术界的一个巨大损失。

本章小结

近代中国武术竞技的发展主要表现为：中央国术馆国考，全国运动会武术比赛，传统武术实战比赛。中央国术馆国考规则主要受到西方搏击的影响，采用了护具，实行体重分级，同时也形成了表演与实战相结合的比赛模式。但是国考的规则对中国武术的特性挖掘不够。全国运动会武术比赛除了第五届外，其他都是武术表演赛，注重姿势、劲力、动作等因素，形成了一 套评价演练水平的规则。全运会武术比赛用表演的方式中断了武术实战的竞技导向，但是也真实地反映了业余武术的真实情况。李景林组织的浙江国术 游艺大会与上海国术比赛，形成了相对成型的资金筹资方式，形成了比较接 近传统武术的实战比赛规则，以及传统武术自己的比赛台。这三种比赛模式，因为主办方不同、理念不一样，所以呈现出武术竞技的不同发展方向。广

第八章民间武术的发展

一、农村、农民、传统武术

武术的转型主要集中在城市，只有城市中才有人组织武术社团，才有人 有时间、有金钱去学习健身的武术。武术的主要内容本来就在民间、在农 村，虽然有些拳师开始走进都市传授武术，但是毕竟进入城市的拳师是少 数。据研究，“在1912年至1949年间，经济总增长量是很慢的，人均收入 没有提高，也没有任何下降的趋势。虽然在19世纪后期，中国已开始出现小型现代工业和运输部门，也是以比较快的速度增长；但在1949年以前, 其影响还是比较小的。有关的生产要素，如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的供应，都 基本上没有变化。人口的职业分布也几乎一如既往；在这40年中，城市人 口虽有所增加，但城乡人口的比例却没有重大变化。”①所以从这个意义上 来讲，虽然近代人口的流动增大，但是因为城市农村的人口比例变化并不 大，那么武术的主要传承人（农民），以及武术的主要传承地（农村）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武术的转型动摇的仅仅是武术的部分内容，武术的主体还 是在广大的农村，农民依然是主要的习武群体，农村依然是主要的习武场 所，传统武术的传承依然在民间静静地进行。有关近代知识分子的研究指出：“北京的学院派知识分子，通商口岸的 '时髦派’知识分子和专家，甚至还有许多特殊时期的激进学生，这些人都 把过去抛在了身后。但在内地的广袤乡村，在各省无数的嘈杂里弄，甚至在大都市拥挤不堪的背街小巷，则是另一种情况。过去和现在之间没有界限。

① 费正清.剑桥中华民国史：上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31. 法律不能破除暴虐的习俗，青年女子仍然忍受着缠足的痛苦……。”①对武 术来讲，虽然在20世纪初期，出现了大批的军人、官僚、政客、知识分子、 商人等居于社会上层的人极力提倡武术的现象，但是这些人大多并没有掌握 武术的技术，只是武术转型的提倡者、呼吁者，而大多数拳师受知识和能力所限制，对转型的理解并不深刻，他们接受新知识的能力也有限，能够走进 社会上层教授武术的拳师毕竟很少，大多数拳师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所以武术的转型还仅仅限于大都市，武术的研究还仅仅是少数人的事业，大批的武术练习者还是农民，固守着原来的传统，受着不高的教育。哪 怕那些走出去的武术大家，在团体教学之外也依然难以走出传统的禁锢。

二、民间拳师的养成

近代的武术社团中，武术仅仅是一门课程，教授的时间很短，学员练习 的时间更短，所以这些仅在团体中练习的武术健身尚可，技击真的谈不上， 对拳理更是只知皮毛。学员仅仅依靠在社团中学习武术，永远无法成为武术大家。武术大家与拳师的成长必须经过一个长时间的历练。民国时期被认为排名第一的技击大师孙禄堂的成长过程或许可以让人们 领会一个传统武术家的成长过程。孙禄堂从七岁开始学武术，后先跟随李魁 元学习形意拳两年多，然后李魁元将孙禄堂推荐到自己的师傅郭云深那里， 在师祖郭云深身边，孙禄堂一学就是八年，这八年的苦练，使得孙禄堂尽得形意拳的精髓，然后郭云深又将孙禄堂介绍到了北京八卦掌名家程廷华那里学习八卦掌两年，而得八卦掌精髓。后来孙禄堂游历全国，遍访名家，终成 一代大师。但是他并没有止步，在五十多岁的时候，跟郝和学习了太极拳， 最后是太极拳成就了孙禄堂，使他成为一代宗师。从孙禄堂的习武经历可以看出，一代名家的形成，必然经过长时间的磨炼，不是几天、几个月的时间，而是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积累；不是一 门拳术就可以成就，而往往是博采众长，经过多少年摸打滚爬的实战、历杰罗姆 B.格里德尔.知识分子与现代中国[M].单正平，译.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0：318.练。北京体育研习所请孙禄堂讲授太极拳，孙禄堂讲了多次别人也不怎么明白，便发牢骚：余虽论拳不倦，然百人之中难遇一二略明其真意者。孙禄堂 之所以有这样的牢骚，显示出体育社团中的习武者与民间习武者的区别，社 团中的习武者只是偶尔习之而已，并没有把武术当作一种专门的职业去学习，自然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或者投入太多的精力和时间，也就自然不会有很好的效果。民国时期技击名家李书文以大枪出名，李书文曾在罗瞳一练就是十年， 六合大枪逐渐进入化境。李书文的徒弟霍殿阁跟随李书文学八极拳，一学就是十二年，终成一代大师。李书文拜访天下群雄切磋技艺时便带着霍殿阁。 王壮飞跟着宫保田习武，形影不离，历时十二年之久，宫保田将平生所学倾心相授，终于使王壮飞成为八卦掌的第三代宗师。任何一个有影响力的拳师，他们的技术都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获得的，大都经过了数十年的辛苦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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