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宫出了人命案的事，马上就传开了，京城内街谈巷议。四番子也假装 疯魔似地跑到现场看了个究竟。原来他作贼心虚，心里没底，怕自己的狐狸尾 巴露出来。一看现场，他可就乐了，心里跟吃了凉柿子一样踏实多啦。他暗暗 叫着巴亏良辛的名字；巴亏良辛啊巴亏良辛，跟我斗，你还嫩点。我掏出半包 来就够你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现在的形势怎么说都对我有利。不管你和二牡: 牛谁把谁杀了。我都能借题发挥。现在该拿我的第二个招术了，我要利用二粒 牛杀人的事，借皇上的刀再把你二粒牛杀了，把所有的一切坏事都推在你二相 牛身上，进一步再害高家父子，来他个一箭双雕。现在巴亏良辛等人全死了， 我干的坏事是死无对证了，我给他来个先说天，后说山，说完大塔说旗杆，我 胡说胡有理，说什么都是无凭无据，我骗的银子他们谁也不知道是谁给的了， 装到我的口袋里花着踏实了。

四番子连跑带颠地来到了都统家里，添油加醋地说得有鼻子有眼，都统大 人爱听汇报，不加分析，还真听信了四番子说的话了。都统大人对四番子说：“我明天上朝面见皇上，把这件事奏明圣上，你把你说的写写交给我，当 个旁证。”

四番子看出都统的心思，是怕他说的不是事实，心里也直打鼓，心说：这 个旁证我不能写，如果我写了旁证，别人问我“你到雍和宫干什么去了？你怎 么知道的?”我拿什么话来答人家？所以我说什么也不能写，不能留这个尾巴。

于是他对都统大人说：“这个旁证材料我不能写，因为我是听别人说的, 我先跟大人您说，是叫您心里有个数然后他又进一步说：“据现场检查，这 七个人被杀的手法非一人所为，可能还有第二个人帮助二轮牛。因为二相牛的 本领绝不能杀得了七个人。这个帮忙的人是武林高手，您跟皇上不说出个子卯 寅丑来，显得您没水平，索性就往九世雄身上推。因为他俩是把兄弟，又是他 俩一块报的案，怎么那么凑巧九世雄也上雍和宫那去了呢？我和您说的这些 话，您最好别说是我跟您讲的。这七条人命的事非同小可，您奏明皇上时，别 妄加分析，圣上自有处理的办法。”

第二天早朝，都统大人把雍和宫发生的人命案向皇上奏本，皇上说：“朕 已经知道了。二粒牛是朕的爱将，据朕观察他不是行凶之人，即使现场有他, 他也不会杀七人，这内中必有隐情。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也不要因为他是朕的爱将就不了了之，朕意先把二轮牛押起来，待问题搞清楚后再作处理。不过二 粒牛在关押期间，你们不要委屈了他。”

二粒牛被关进大牢，口供录了好几遍，高家父子为他提心吊胆，派人往牢 里送饭送钱，免得二粒牛受苦。经过刑部官员的几番调查，认定死的七人都是 用铁砂掌先震烂心肺后吐血而死，连巴亏良辛也是已经震死后又被二牡:牛摔了 一回。所以二牡:牛摆脱了七条人命是他直接杀死的干系，因为凶手的手印牢牢 地嵌在七个人的前胸后背，从手形上看既不是二粒牛的也不是九世雄的。但在 没找到凶手之前，二粒牛只能在大牢里呆着，不捉着凶手无法结案。二相牛在 牢里圈着整天练功，后来九世雄解除嫌疑来到牢里，哥俩才得以见面。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这一天世雄到狱中看望二粒牛，看他正在练笨功夫， 练得他腰僵、腿僵，浑身上下都亚赛大僵棒。世雄看哥哥汗流夹背地一通傻 练，忙叫二粒牛停下来，世雄一边给哥哥擦汗一边问二粒牛：“哥哥这样练舒 服不舒服?”“不舒服，我也不知道怎么越练越笨了，肉和块没少长，可速度慢下来 了。”

世雄笑着说：“依我看，哥哥您练得不行。我说话您别不爱听，您这种练 法越练越僵，越练越笨。哥哥您这样练的缺点是只刚不柔，只硬不韧。诸葛亮 说：'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纯柔纯弱， 其势必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摔跤练功的道理和 这个道理一样，您在实践中会懂的。如果您刚柔结合起来，将来您的跤还有谁 能摔不了的?”

二粒牛说：“兄弟，练别的功夫我不会，今后你得多帮助我。把你成名的 功夫给我说几手，我先练着。”

世雄说：“哥哥您看得起我，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世雄给二轮牛做了几个势子，叫他一定要坚持做下去，临走时说：“皇上 对你的事情很重视，但也有一帮人在造谣生事。这事很复杂，我在外边也帮您 运动着，找找人。哥哥你要放宽心，一边抓紧练功，一边要留心身边的事，等 出去以后再发展我们的摔跤事业。望哥哥保重，我走了。

世雄出了牢房，给了狱卒们留下一些买道儿的钱，拜托他们照顾好二相牛。

回到家里，世雄见师妹翠侠和三春姐姐陪在老太太一左一右为自己尽孝 道，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天来，姐妹二人情投意合，合家欢乐，什么活都 是姐妹俩干，把家里照料得上上下下有条有理。母亲乐呵呵的，真是衣来伸 手，饭来张口，自己快成了公子哥了。欧三春对世雄也是情深意长。打世雄回到家那一天起，怎么看怎么爱怎么 顺眼。侍候世雄她不怕苦不怕累，也觉得自己和世雄是地造的一双。翠侠妹妹 对世雄的爱，她也都看在眼里了。每天都是多干活，少说话，省得翠侠妹妹多 心。您说，这姐妹俩多懂事，照现在的女孩子，早打起来了，一家人还想过好 日子？这就是妇有妇道的观念，这就是世雄的造化，老太太和高九州的福气。 世雄后来娶了三春和翠侠，日子过得比蜜还甜，现在就不说了。世雄和姐妹俩相濡以沫，无形中也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爱慕之情。而这 世雄名声在外，在人们的心目中已是一个英雄。二姐妹心里对世雄都有真诚的 爱，都愿以身相许。师妹翠侠暗中拿自己的条件与世雄比，觉得世雄和自己是 天生的一对。世雄是我父亲的关门徒弟，他成名了，吃皇粮了，皇上封他为跤 王。他每一个成功和荣誉都浸泡着我的汗水和心血。当初他跪地求师的时候， 我就看他有出息。他苦心练功时，我给他擦汗，那是我心疼他呀！我从心里喜 欢他，我愿意嫁他，当他的媳妇，跟他过一辈子，哪怕今后吃糠咽菜。

一天晚上，一家五口吃完饭，闲来无事，高夫人与翠侠聊天，问起翠侠一 些家事，世雄这才头一次从师妹嘴里知道师父的传奇故事。

原来九头狮子于德水十六岁学扎彩（比架子工高级的一门手艺），蹬梯爬 高如走平道，天生的两条飞毛腿。有一次在三贝勒花园，就是现在的北京动物 园狮子山前，年轻的同伴激他，与他打赌：“嗨，德水，大家都知道你胆子大, 又练就了一双飞毛腿。我们今天想见识见识，如果你敢在这狮子山上露一水, 我们每人掏出一两银子输给你。”

于德水说：“那你们可注定要输了。”

“如果你真敢在狮子山上露一水，我们肯定把银子输给你，谁不给你谁就 属王八的爬着走，大家愿意不愿意?”

您说有拿命开玩笑的吗？这野兽它不听你那一套，当它饿急了的时候，管 你人不人的呢，先吃了你再说。

于德水说：“这可是你们大家同意给我银子的，可不是我要的，那你们先 把钱给我。”

大伙于是把钱拿出来凑到了一起，于德水把钱收好，对旁边一个叫张仲孝 的说；“你起什么哄？你的钱我不要。我非但不要，还想把大伙给我的银子送 给你。”

于德水知道这个张仲孝生活太困难。一家五口，父母常有病，每天省吃俭 用，瘦得皮包骨，每顿饭都吃不饱。张仲孝他哪能要这个钱呀，就和于德水争 执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跟打架似的。他们俩这一推操，惊动了两边的游人，一 位老者过来劝架。当他听明白了是因为什么事，就问于德水：“你敢上狮子 山?”

年轻好胜的于德水说：“那有什么，脚面的水——平趟。”

这老者倒吸一口凉气，问于德水：“你真有把握?”

于德水一看老者非同一般，有礼貌地说：“老爷子，您瞧好吧。”

说完，于德水把上衣一脱，把裤子勒紧，脱掉脚上穿的鞋，纵身跳下狮子 山。这狮子山在一个大洼地里，面积有四五百平方米，是人工堆成的假山，山

上养着九头狮子，平时晚上才喂一回肉。这时正是下午，也正是狮子饿极的时 候，您琢磨着，偌大的活人跳进这狮子山，无疑是给狮子送饭来了，狮子不吃 你，那才怪呢！这不是拿性命开玩笑吗？由此可见，年轻的于德水就是一条天 不怕、地不怕的硬汉。于德水脚刚落地，九头狮子从四面八方就向于德水扑了 过来。于德水不慌不忙，心如平镜，等狮子快到眼前，蹿高跳远几丈开外，亚 赛猿猴跳跃，比西班牙斗牛精彩多了，但这可不是一头牛，而是九头狮子！急 得群狮噢噢怒叫，连于德水半根毫毛也没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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