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小龙的指导，学生在每天起床前，需要做下面的静态收缩 练习：

1. 全身伸展。做5组全身伸展。把双腿朝一个方向尽量伸展，再把 双臂朝反方向尽量伸展。保持3秒钟，然后放松2秒钟。总共耗时：25秒。


2. 拱背练习。做5组拱背练习：双腿弯曲，直到大腿的后面刚好接 触到小腿肚后面，慢慢把臀部朝天花板的方向推移，同时收缩臀部的肌 肉，用双腿轻轻推动。每个拱背练习做3秒钟，然后放松两秒钟。总共耗 时：25秒。


3. 拉紧腿部肌肉。做12组腿部肌肉拉紧练习。慢慢地伸展你的双腿， 然后拉紧大腿的肌肉。保持这个完全收缩的状态3秒，然后放松2秒钟。 总共耗时：60秒。


4. 腹部肌肉拉紧。做10组腹部肌肉拉紧练习：完全收缩腹部肌肉， 跟排便时（请原谅我用这么不雅的词）的状态类似。收缩最大化的状态保 持3秒，然后放松2秒钟。总共耗时：50秒。

李小龙极为强调腹部区域的重要性，把它看成是保持健美和健康最重 要的区域。他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在某报纸对他的采访中这样说道：“我 的力量都是来自于腹部。它是重力的中心和真正力量的来源。”

在这套运动中，李小龙建议学生们用下面这两种标准（或者非静态收 缩）方式的腹部运动来逐渐停止运动。

5. 摸脚趾的仰卧起坐。做5个摸脚趾的仰卧起坐：平躺在床垫上， 双腿完全伸展，双臂放在头下面。身体慢慢抬起，双手向前伸展，直到它 们接触到脚趾。简短地保持这个姿势，然后回到平躺状态。总共耗时： 10秒。


6. 屈腿练习。做5个屈腿练习：平躺在床垫上，双手放在头下面。 慢慢弯曲双腿，把它们放到胸前，将肌肉拉伸到最大化，简短地保持这个 姿势，然后回到平躺状态。总共耗时：10秒钟。

这几组动作就这样完成了。总共耗时：3分钟。

写到这里，我必须要说清楚，这几组运动不会让你像李小龙一样瘦、 肌肉发达和有力。李小龙为了达到作为一个武士所必需的健美标准，需要 在每日训练中加入特定的练习（而且要做很多练习）。我刚才列出的、李 小龙推荐的几组练习只是减少身体压力的有效方法，同时还能带来完全的 健康，对身体、思想和灵魂都有益处。

 

截拳道——量子观点

根据道家的观点，创造的真正起源是一个由相互联系的各个部分组 成的过程。一开始宇宙处于无极状态（真空和无存在的状态），能量的两 个过程从真空中发展出来——阴和阳。它们的相互作用产生了气，气以不 同的频率跳动，成为形成宇宙的能量，因此也成为所有事物——石头、植 物、太阳系，以及人类的各个方面，从肌肉活动到基因到思想，再到灵魂 觉醒一的必要条件。

气的力量在李小龙身上展现得最好的是在灵魂领域。很多人都知道他 是格斗的武士，但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真正的力量在于内心。确实， 李小龙灵魂的武士才是驱动他每个动作的坚韧力量。李小龙也完全能意识 到这种力量的重要性，他在1962年给香港的老朋友写信的时候是这样评 价这种力量的：

我感觉我身体里有着巨大的创造性的精神力量，它比信仰、

野心、自信、决心、想象力都要强大。它是这些东西的总和……

不管它是不是上帝，我都能感觉到它，它是没有被开发的力量，

是充满活力的力量。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没有任何一种体 验可以比得上这种感觉。它就像是掺杂了信仰的强烈情绪，但是 比信仰还要强烈。



在李小龙的第三部中文电影《猛龙过江》（在美国上映时的名字叫做Rd«r« 〇//心£>_rag₀« )的一个场景 中，李小龙（右）用勾踢腿踢向韩国合气道对手Won In Sik,他能瞬间看到出招机会，以此展示了截拳 道的核心教义。

李小龙利用的这种“内在武士”让他在实现自己目标时有着全然的

自信。

把小石子扔进一池水里，池子里就会泛起涟漪，扩散到整个 池子。我做好确定的行动计划时，我的思想也像小石子一样，激 起我整个脑海的涟漪。我可以预见到未来，我会做一个梦想家 (记住，现实的梦想家永远都不会放弃）……我不会轻易分心，我 很乐意想象自己克服障碍，战胜挫折，实现“不可能”的目标。

李小龙一旦接触到真实的自我，就会一直相信这个联系，在任何可能

的时间去表达它，不管是通过电影这个媒介，还是通过他跟朋友和家人的 关系，抑或是通过武术的练习——李小龙把武术称为“表达人类身体的艺 术”。我们要认识到，截拳道，或者说拦截拳头之道，是以身体的自律和 各种格斗技巧为核心的武术，以及支撑练习者和让练习者与更高的灵魂觉 醒接触的哲学，认识到这一点非常重要。

本书无法概括李小龙武术的全部内容，无法达到介绍这些内容的深 度。在这一章中，我想谈论的是截拳道的哲学方面，在第二章到第五章中 我们也在道家原则的语境里探讨过这种哲学。

我们可以肯定：李小龙是一个完整的人（身体、思想和灵魂都是），还 可以肯定他是一个老师，或者说师父。他努力培养学生们深入理解武术的这 两个组成成分。他不希望别人把他的课程仅仅看成是武术的另外一种形式， 因为把这种自我发展的过程称为一种“形式”会限制，而不会帮助个人以任 何有意义的方式成长。

事实上，武术的多种形式从某个特定的背景中去看，就是种族主义的 各种形式。大多数形式都把它们的艺术——以及国家和起源-—看得比其 他形式重要。这种推理只能互相证明：日本的空手道是最好的，因为它是 日本的；韩国的跆拳道高人一等，因为它是韩国的；菲律宾武术比其他武 术形式好，因为它是菲律宾的。

当然，你还会听到其他形式的支持者提供他们的形式是最好的证 明，比如说“跆拳道强调对腿的使用，因为，毕竟，腿是人身上最长的武 器，所以应该被强调，这样就可以在不被袭击的同时增加先发制人的机 会”，或者“巴西柔术是最好的，因为真实格斗的90%最后都是在地上完 成的”。但是深人来看，这些支持者都会回归到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传统 的问题——它是最好的，因为它是巴西的、中国的、美国的、日本的、印 度尼西亚的或者是韩国的。但是，如果看到整体的情况，我们就会很快意 识到，这些并不是充分的理由，而是由于短视而作出的无法令人信服的判

断，李小龙就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的世界观形成的时候，李小龙看到的不是个体的形式，而是一个 整体，他看到的是连接所有形式最优成分的共同特色——就像他的哲学连 通所有种族一样。人类的共同特点连通各种各样的种族，而物理学和生理 学，从人体运动学的角度来说，连通了这些不同人群提出的格斗模式。李 小龙在1971年香港的广播采访中给“哪个形式是最有效的”这个问题提 供了一个精彩而准确的答案。他是这么跟泰德•托马斯说的：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就是：世界上没有整体的有效部分。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不相信“形式”这个词。为什么呢？因为除 非一个人有三只胳膊，四条腿，或者世界上还存在着跟我们有不 同结构的一群生物，否则世界上就没有不同的格斗形式。为什么 呢？因为我们都只有两只胳膊两条腿。重要的是，我们如何把它 们用到最大化……人们因为形式被分开。他们没有团结在一起， 因为形式会变成法则。这些形式最初的创立者提出的只是假设，

但是这些假设现在变成了福音书一样的真理，遵循某种形式的人 就成了这个形式的产物。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谁，你是如 何成长的……这些都不重要。你只会遵循某个形式，然后就成为 它的产物。而这在我看来是不对的。

不同的形式会为自己辩护，但是李小龙总结，这些形式不过是格斗这 个更大的整体的有效部分。李小龙可能会同意，踢腿用的是身体最长的武 器，如果有人要用拳头袭击你，你可以抢先用腿袭击他，但他还指出，这 种片面的想法忽视了很多的因素。比如说，要是有人在你踢腿之前就把你 的双腿抓住了呢，如果你的腿受伤了呢，如果你没踢准呢？很明显，在这 些情况下，踢腿的人就处于劣势，没有办法来保护自己。

李小龙熟悉各种形式的踢腿，这张照片中展示的就是h跳跃侧踢。李小龙还意识到，要成为技艺高超 的功夫大师，最伟大的踢腿武士都需要用很多的手上技巧和抓取技巧来平衡自己的武器库。

而精通扭打或者地面格斗的人会欣然向喜欢用腿袭击的人指出扭打和 地面格斗的优势。但是，他们一样缺乏远见。比如说，他们提出“90%的 街头格斗最后都是在地上完成的”。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因为100% 的街头格斗都开始于站立姿势，而如果出现10%的情况，也就是说，对手 一直处于站立姿势，又该怎么做呢？如果你在地上正跟对手扭打在一起， 他的三个朋友突然出现了呢？这种想法又是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 里（一概而论）了。

李小龙给这些武士的建议更有哲学性——做一个平衡的武士，看到整 片森林，而不是某一种格斗形式：“在形式或者派别方面，不要去想它们

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也不要去想哪个更好。不要支持或反对任何一个形 式和派别。因为在春天的风景里，没有更好或者更坏。开花的树枝会自然 地生长，有的长一些，有的短一些。”

对于李小龙来说，没有一个方法包含所有的答案，某些个人使用某 些形式时，可能会不乏有价值的方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方法就 适用于所有人，或者在所有格斗领域中都有效——这就是李小龙所谓的 “整体”。

“问题是，具体的情境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李小龙指出，

“但是太多人看到‘具体的情境’时，想的却是所谓的形式。”

在格斗以外的领域，我们要看到整个形势，记住没有任何一个系统、 领导人或者圣人可以解决你所有的问题。记住阴/阳概念的背景，也就是 永远不要走极端；要保持中立，这样你就拥有了自然这个整体的各个方 面。李小龙把很多当代人在武术上的偏见归根于一个古老的问题，也就是 试图把不自然的规则和局限强加到人身上的问题。跟道结合，就必须遵从 无为的不刻意的本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写出了一篇精彩的哲学论 文，名字叫做《三个修炼阶段》。

三个修炼阶段

李小龙相信，要知晓和精通任何事情（包括武术），都要经过三个阶 段，他称之为三个修炼阶段：

伟大的阶段是原始的阶段。这是一个无知的初始阶段，这个 阶段的人根本不了解格斗的艺术。他只会本能地进攻和防守，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当然，他的动作可能不符合 科学的格斗方法，但是他完全在做自己，所以他的进攻和防守都 是灵活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无知的阶段，这个阶段的人根本不熟悉眼前的问 题。他的反应都是自然和本能的——也就是说，是诚实的。但是，由于他缺 乏必需的知识和训练，所以他的反应经常是不合理的。但是，有了更多的练 习和专注力，就会进人第二个阶段：

第二个阶段——成熟的阶段，或者说机械的阶段• 一一开始于 训练开始的时候。这个阶段的人会学习各种各样的拦截、袭击、

踢腿、站立、呼吸和思考的方式。他无疑会获得格斗的科学知识， 但是不幸的是，他原先自由自在的感觉已经丢失了，他的动作不 再自由。他的思想会计算和分析不同的动作，更严重的是，他可 能会被“知识束缚住’’或者脱离真正的现实。

这个成熟阶段（李小龙也称之为“艺术阶段”）是个人发展的必要步 骤。虽然它在本质上会局限人的动作（它会指导你如何行动，所以会局限 个人采用某种特定方法），但是它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步骤，它会培养“经 过训练的反应”，也会为了在潜意识的肥沃土壤里成功地获得和应用更高 的直觉知识播下真理的种子。但是，个人在这个阶段是看不到这个过程 的，他会因为学会了模仿做事情的“正确”方式而感到骄傲。而在潜意识 中，随着神经肌肉通路的形成，他已经有了一个更重要的学习形式。换句 话说，你学习的这些技巧之所以正确，并不是因为你的老师说他正确，而 是因为它符合特定的宇宙秩序——现实，而且它也可以运用于你的特定训 练。一旦在第二个阶段达到精通的程度，就可以向第三个阶段——也就是

最高的阶段——返璞归真或者说“自然”的状态发展:

第三个阶段——自然的阶段——经过数年的严肃和艰苦的训 练才会出现。在这个阶段，学生会意识到，功夫并不是什么特别 的东西。他不会强迫自己，而是像水冲击泥墙一样调整自己，去 适应对手。水可以流过最小的缝隙。这个阶段的学生不会刻意去 做什么，而是像水一样，没有目的，没有形式。他的所有经典技 艺和标准形式如果没有完全去除的话，也会被最小化，只有无形 会留存下来。他再也不会受到局限。

你们现在可能也知道了，第三个过程要求你回到最初无知的原始阶 段——换句话说，你要回到真正的自我。为了更好地理解截拳道哲学的核 心原则，我们可以看看这些原则在武术之外的领域的应用。下面是赫伯的 例子。

赫伯不愿意学习舞蹈，但是他的妻子玛姬厌倦了每个周末都待在家 里。她跟赫伯理论说，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的生活也不应该仅仅是打理 花园和看电视，应该还有更精彩的内容。赫伯不想去学跳舞，但是又不愿 意让妻子伤心，毕竟他爱了这个女人40多年。他不情不愿地跟妻子去上 了第一节舞蹈课。舞蹈学院的老师格洛丽亚对赫伯和玛姬的到来表示欢 迎。格洛丽亚解释说：“如果决定了要学习舞蹈，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习舞 步。”她又继续教夫妇俩舞蹈最基本的动作。

赫伯学得很不情愿。“学不会，刻意尝试的样子就像个傻子，”第一节 课之后，他在泡磨伤的双脚时对玛姬说。渐渐地，经过几个星期的学习， 赫伯熟悉了最基本的动作，发现自己不再需要花很多精力来记舞步。事实 上，他不需要关注舞步；他只需要听着音乐的节奏和节拍。很快他就发 现，他的脚会自动随着节拍移动。赫伯渐渐开始享受每周六晚上和玛姬在 舞厅的时光。他甚至还会自创舞步，时不时跳上几个自己设计的动作。这 时候玛姬就会大笑，赫伯也会跟着笑起来——他们玩得很开心。

赫伯又回到舞蹈班去学习不同形式的舞蹈，他注意到虽然不同舞蹈形 式的舞步和节奏都不一样，但是潜在的学习过程都是相同的。也就是说， 赫伯一开始根本不了解他想学的具体舞蹈（无知的阶段）。然后他学习了 如何跳复杂的舞步（成熟的阶段）。他熟悉了基本的动作之后，发现自己 再也不需要关注舞步；他可以随着音乐的流动和节奏自由地舞蹈（自然的 阶段）。

李小龙在所有来学习他革命性的截拳道武术哲学的学生身上都看到了 获取知识的这三个阶段。一开始，他们会发现这些动作很难做，然后做动 作会变得轻松，最后动作会成为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做起来毫不费力。他 注意到，截拳道的最后一个阶段，学生不会刻意地去做什么。你会完全忘 记你的技艺、你的对手——甚至你自己。一切都会自由地流动，形成一个 和谐的整体。

抛开揭示三个阶段哲学的形式（这里是武术和跳舞），我们可以观 察到，无论我们决定要学习什么，要达到精通的程度，都要经历这三个 阶段。

李小龙在给一个叫乔治•李（没有亲属关系）的朋友和学生写的信 中，让他设计挂在墙上的、象征三个修炼阶段的标识。伟大的标识是一个 阴/阳符号，有一个红色的半圆和一个金色的半圆，两个半圆中都没有点。 这个标识很好地阐释了极端的二级分化，两个半圆中都没有另外一个半圆 的颜色。为了强调这个观点，我们可以说这两个半圆跟彼此是分离的。李 小龙认为，这个标识的题字应该是：

不完整——走极端

第二个标识是一个普通的阴/阳符号，只不过在李小龙选的两种颜色 中，红色的半圆里有一个金色的小点，金色的半圆中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李小龙又在周围加了箭头的标志，显示阴/阳永不停歇地向对方转化。这 个标识的题字应该是：

流动整体的两个部分

第三个标识就是一个空白的白板，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话：

空白——无形的形式

换句话说，在第三个阶段，我们就回归到了无知的状态——或者说 “没有规则”的状态。但是这个无知的状态已经没有了不完整，分离和看 待现实的两极滤镜。这个状态下的人已经超越了自我，延伸了自我，超越 了有限的不完整的自我，跟更大的宇宙整体进行了终极连接。

为了进一步强调这个进化过程，李小龙为自己的截拳道艺术创造了一 个独特的分级系统。一个白色或者空白的圆圈代表第1级一完全的初学 者。第2级到第7级分别用不同颜色的阴/阳符号表示。但是第8级，也 就是最高的一级，也是由一个白色的圆圈来表示的。这个简单但是深刻的 符号系统反映了李小龙对最高深和最深刻的道家原则——无极的原则—— 的透彻理解。

根据道家思想所说，空白或者白色的圆圈代表的是无极，无极包含了 一切事物。这个白色圆圈显示，学生完全不了解武术，不了解任何形式 (这就是无极，是学生没有任何真正技术的无形式阶段）。太极图或者说阴 /阳图显示学生获得了技术，理解了动和静的各种原则。它代表的是构成 各种形式的格斗基础的、有关力量产生以及动和静的所有规则。



李小龙给乔治.李写的信件片段。在这封信中，李小龙请乔治设计三个修炼阶段的标识。在 20世纪60年代末期，这三个标识都挂在李小龙在唐人街的截拳道学校里。

最后，如果截拳道的学生能够坚持不懈，有足够的热诚，就可以超 越所有的武术形式——完全理解了控制格斗的所有形式以及生活的宇宙法 则——他就可以凭直觉任意地、但是正确地袭击和躲避袭击。这个阶段由 白色或者空白的圆圈所代表，可以被认为是空白的状态，显示学生已经超 越了“事物” 一或者说“形式”——所以获得了更深的洞见。他是“所 有的形式”或者“所有的事物”，所以，他不会被任何特定的行动或者看 待人生的“方式”所约束。李小龙在截拳道的太极图周围加上了这样两行 中文：

以无法为有法 以无限为有限截拳道这种哲学是一个过程，是自我发现和灵魂成长的一道阶梯。它 是跟你最内在的自己取得联系的方法，所以世界上没有为了进行指导而将 它系统化的“方式”。换句话说，它是通往更个人的目标的方法，没有一 个人可以把截拳道的经验传授给另外一个人，就像他无法代替另外一个人 吃饭一样。李小龙1971年在《黑带》杂志的采访中说道，截拳道可以归 结为让你从束缚你的东西中解放的方式：

你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除了自救之外，没有人能够救你。同 样，我不能告诉你如何“获得”自由——因为自由就在你自己身 上——我不能告诉你如何获得“对自己的认知”。我可以告诉你不 能做什么，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应该做什么，因为这样就会局限你 使用某个特定的方法。公式只会抑制自由，外在的药方只会压抑 创造力，让你变得平庸。你要记住，严格地遵循某个公式，不会 带给你从对自我的认知中获得的自由；我们不会突然“变得”自 由，我们“就是”自由的。

这种方法就意味着，李小龙并不会授予各种颜色的缎带——其他的武 术学校会颁发缎带——来显示在截拳道这种武术哲学中的进步。他认为， 颁发缎带只会奖励和鼓励个人“积累”知识的能力，而这就是往错误的方 向迈进一步了。

学习绝对不是单纯的模仿，也不是积累和重复固定知识的能

力。学习是一个不断发现的过程 个永无止境的过程。在截

拳道中，我们不是以积累知识为开始，而是以发现我们无知的源 头为开始——这个发现是一个不断丢弃的过程。

这个丢弃的过程的关键就在于三个修炼阶段产生的实际直觉。如果某 种做事情的特定方式对某个人特别有效，他就应该把它纳人自己的生活。 如果无效，就应该丢弃。这个法则可以被应用于任何事情，从格斗到成功 地找到工作都适用。如果你发现了你喜欢的东西，或者更重要的是，你发 现了对你来说起作用的东西，你就应该丝丝缕缕地去分析它，直到你找到 它的实质，或者说根源——也就是它的有效性的真正源头。一旦你发现了 它的根源，你就可以在有效的范围内自由发挥，最后完善它，让它更好地 符合你自己个人的性格和自然流动。

李小龙加班加点地工作，将这个过程量化，形成了自我启蒙的四步指 南，这最后成为解释截拳道真正本质的指导原则。

1. 研究你自己的经历


2. 吸收有用的东西


3. 丢弃无用的东西


4. 加上专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李小龙对个人成长的描述。如果我们能把这四个原则应用于我 们的任何活动或者追求，我们就会拥有更加丰富的灵魂，更加富有创造 力。把这些规则运用于日常活动的能力可以培养出一种独特的观念，它最 终会创造出更重要，更富有成效，对艺术、文学、科学乃至文化有贡献的 人。这并不意味着，对一个人有用的东西就会对另一个人有同样的作用。 李小龙提供的并不是千篇一律的万能哲学。换句话说，李小龙相信，对自 我的认识是每个人必须自己去经历的事情。真理是来自于体验的，它无法 由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就像人无法看朋友度假旅行的照片就会以有意 义的方式体验伦敦一样。事实上，李小龙在他设计的另外一个标识中更明 确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再一次提醒学生，要注意成功个体采用的某个行为模式并非他成功 的唯一因素：“学习截拳道的同学们，听我一句……所有固定的模式都没 有适应性和灵活性。真理在所有固定模式之外。”

截拳道哲学的整个概念框架的基础就是道家的实用主义。也就是说， 你必须跟自己一真正的自己一协调一致，这样你就可以觉察出所有问 题的答案。它会对我有效吗？它会让我获益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就可 以直接跳到第3个原则，把它当作无用的东西丢弃。但是，如果你所体验 的东西有对你有用的潜力，你就可以把它当作有用的东西吸收，再过渡到 第4个原则，去培养它，认真地检查它的不同应用，直到你把它转化成自 己的、能够为你所用的东西。

你可能还记得李小龙乘坐平底船在海上学习到的课程，他发现了道的 真实本质，或者说宇宙作为一个整体的自然运作。他把这个教训带入了他 所做的每件事情中，包括他自我表达的个人风格的形成：

截拳道是通往格斗的终极现实的训练和学科。终极现实是简 单直接而又自由的。一个真正的截拳道手永远不会直接对抗对手 或者完全迁就对手。他像弹簧一样灵活，会补充对手的力量。他 会用对手的技艺来创造他自己的技艺。你应该在没有提前安排的 情况下应对任何情境；你的动作要像跟随物体而动的影子一样 迅速。

到现在，你一定已经学会了无为这个课程，以及——用李小龙的话 说——能屈能伸的原则。要实现这两个原则，就要引人第3个原则——无 心的原则。李小龙认为，经历自然过程的最好方式就是放松，放下极度专注的重担，然后集中注意力：“不紧张，但是做好准备。没有思考和做梦， 不固定但是灵活应变——完整地、安静地存在，有意识、有警觉性，做好 了应对一切的准备。”

根据李小龙所说，要实现截拳道之道，就需要这种无心的状态。截拳 道的学生必须有一个空白的思想。他们不能思考空白，因为这明显又是在 思考（思考空白也是努力——为一的过程。）他认为，宇宙中的一切事物 都跟其他事物相连；一切事物都会相互作用，相互作用的过程是必需的， 是相互依赖的，它构成了完整的宇宙。

相应地，艾伦•沃茨的蜈蚣故事很好地表达了截拳道学生所追求的无 心状态。正如李小龙所解释的：

百脚虫被问到它是如何用这么多只脚行走而没有被它们姅住 的。它停下来思考自己是如何完成每日行走的，结果就被自己姅 倒了。生命应该是一个自然的过程，我们不能允许思想的发展让 生命的自然流动失去平衡。

一旦接触到道，截拳道的学生就可以进入力——个人自己的、自然 的自我发展的有机模式——的流动中，这种流动看上去很自然、毫不费 力一因为它本来就是自然和毫不费力的——它可以让个人在潜意识的水 平上进行各种复杂的活动。在这个觉知阶段，人不需要继续储备像沙袋一 样的多余知识。相反，他们应该把大脑的仓库清空，这样在达到个人发展 的更高水平时，就不需要背负着磨石一样沉重的包褓。

那么，真正的截拳道之道、至少根据李小龙所说，并不是积累的过

1截拳道之道（Tao of jeet kune do)这个名字并不合适，因为do和tao是同一回事。Do在粤语里发音为 “doe”，普通话里的丨ao在粤语里发音也是“doe”。Jee丨kune do的翻译是“拦截拳头的方式”，所以“丨_aoofj_eet kune do”就应该翻译为“拦截拳头的方式之道”（the way of丨he way of the intercepting fist >。 原注

程，也不是增加事实知识的过程，而是不断简化的过程。我们要找出所有 事物的根源——按照它们向你揭示的方式——然后用你认为合适的方式把 它们运用于生活之中，就像回声紧随声音，影子追随物体一样。正如李小 龙所写：“在截拳道中，重要的不是你学了多少，而是你吸收了多少，不 是你积累了多少知识，而是你能活跃地运用多少知识。‘你的品质’比 ‘你能做什么’吏加重要。

李小龙的观点很好理解。你也许能看懂莎士比亚的戏剧，能引用伏尔 泰、罗素或者一些新的哲学家的词句；但是如果你自己不聪明，不富有创 造力，这种教育又有什么意义呢？根据老子所说：

为学日益，

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

以至于无为3 无为而无不为。

在第六章中我们还说过，李小龙相信，最高级的智慧就是无为的原 则；就是不试图违背事物的真正本质的原则。要理解截拳道的哲学，你就 必须学习看到事物的整体，而不是部分。很明显，这个方法不仅适用于武 术；我们作为人类，也是更大的整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你应该有量子 的观点。

量子观点

量子这个词，在我们的讨论中，指的是整个自然——完整的现实。它 不仅包括更大的、更明显的、我们所熟知的世界，还包括不可分割的次原子世界。在这个次原子水平上，每个事物的表现和运作都跟我们用片段 的观念去感知的方式不一样。在这个水平上不存在固体和不变的物体。相 反，这里存在一个无限和动态能量的世界；在这一分钟，粒子是粒子，下 一分钟它就会变成波浪，再下一分钟它就是广阔而无限的场中的一个形 状。在这个量子世界，正如我们在第三章末尾简要提及的那样，完整和整 体是大局——是抽象的现实——不过我们观察不到而已。

比如说，我们的感官会向我们报告，我们是固体肉身的主人，我们的 肉身以固体的方式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中，但是正如狄巴克•乔布拉提出 的（并在几乎所有的代表性作品中强调的）一样：

这只是最表层的现实……你的身体表面上看上去像是由可以 分裂成分子和原子的固体物质组成的，但是量子物理告诉我们，

每个原子里都有99.9999%的空间，而以光速穿越空间的次原子 粒子其实是一堆一堆的振动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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